“真的?”宁映白笑得咧开了嘴,“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淼淼根本不会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这……”

宁映白一语中的,她和陈靖阳对意外怀孕的态度都是会直接打掉。包括最初宁映白验出两道杠,他们已经预约了手术,祝凌临时介入后这个孩子才留了下来。陈靖阳和宁映白一直争吵到她大月份,事情成了定局。

刚结扎时需要停止两周性生活,陈靖阳和宁映白黏在一起又不能做爱,感觉度日如年。然而从查出怀孕到生产后恢复,有快一年的时间他们都没有进行过插入式的性行为,包括医学上允许同房的中间三个月。

“你肯定会说没有淼淼我们也会过得很好的对不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能会有别的世界的我们不再是背德关系,正过着二人世界吧。但我都已经见过这么可爱的淼淼了,也不舍得把她塞回去了……”宁映白拍了拍她的小腹。

可是你本来不必经历这么多的。陈靖阳想这么说。

她的产后修复是他一手带着做的,与很多人相比,她的身体条件是优越的,也是幸运的,少受了很多损伤。即便如此她还是肉眼可见地经受了不少折磨。

他想起一篇报道,大概说的是大脑会生产后的女性美化孕期与生产的记忆,使她们淡忘痛苦以投入到养育自己孩子中来。这一点竟然也在宁映白身上体现出来了吗?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宁映白拿腔拿调地说,表情沉重的陈靖阳笑了出来,这是他一直玩的一款游戏里的经典人物台词,“我也是后悔过的。以前我也和你说过,我这样的人基因就活该灭绝。不管是你还是他,你们都算优生优育意义上的择偶对象吧,但淼淼生下来怎么看都是表达我的基因更多,嘿嘿。别人看小孩可能是觉得自己和爱人生命的延续,我会想,啊这个小家伙是我创造出来的,好神奇啊……她跟我这么像的话,她如果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那种问题,我会怎么引导她呢?我很想知道。”

“淼淼刚生下来的时候你还觉得她难看呢,说像猴子一样不想养了。我就想大不了我把她带走,我来养好了。”

“第一次听你说这个啊。”宁映白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当时淼淼还是别人家的小孩呢,你要带走她我争取主持一下你的法制节目。”

“你要回避的,主持不了。”

“‘X大研究生第三者插足他人恋情,潜入月子中心做月嫂后偷盗走女友的婴儿’……等淼淼长大了我会给她读百家号里关于陈叔叔的报道的。”宁映白说得有模有样的。

“我是怕你太辛苦了。我知道他会给你最好的物质条件,事事都不用你操心……但我想做这些事的人是我……啧,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显得他更奇怪了,他解释不清楚思维是如何跳跃到想带走宁淼淼的。只能说人在绝境时很容易产生癫狂的想法。

他们把宁淼淼丢在宁容心家里,独自出来散步,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他们初中的门口。

“你还有什么心结吗?”宁映白问。

他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个二人间最大的隔阂了。

“淼淼还是不肯叫我爸爸。”陈靖阳微笑着说。

这个笑容让宁映白仿佛回到了大学校园。他们重逢时处于青年人的年纪,陈靖阳身上脱去了少年时代的稚气和脱线感,宁映白第一次以审视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待他,发现哦这个人竟然有这么帅。那个晚上她把他压倒在床上,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会有那么一天的。”宁映白捏住陈靖阳的下巴,轻轻踮脚,在唇上落下一吻,“三十岁的人了在初中门口接吻,好不要脸,里面的小孩还没有我们年纪一半大。”

晚修的下课铃响得恰如其分,约摸有二十年以上Z中都没有换过这个铃声了。有三三两两提前溜走的学生出了校门,他们俩就站在人行道红绿灯的柱子下,中学生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要按灯。

Z中的校门还是那么丑陋,保安室上方倒放着一个巨大的拱顶,再垂下丝丝缕缕的藤蔓。他们初一入校还只有几根,如今经过岁月的洗礼这绿藤是密密麻麻地挡在保安室窗前。

当年他们也是一边说着校门口好丑一边溜出学校的。

“是这破烂学校欠我的。”

闷热的晚风中陈靖阳牵起了宁映白的手,往城市深处走去。成年后他们都不喜再回到故乡,只有当涉及一些他们的共同回忆时才会感到这座城市还有一点可爱之处。

第10章 | 0010 9、又闷又骚但热衷于当男小三

陈靖阳作为家里的独子,他父母并没有对他的生活干涉多少,表现出来就是三五不时开玩笑式地念他几句,把他惹到气得吱哇乱叫为止。

话虽如此,陈靖阳还是会对父母自以为的幽默感到烦躁。他没和父母说宁淼淼的母亲是谁,只是发了张宁淼淼的照片过去,说这孩子叫宁淼淼,有什么事见了面再说,然后就把父母跟家庭群都设了消息免打扰。

从这一点来上说他和宁映白都一样,避免了和父母的重复拉扯。

宁映白留在酒店跟工作室成员开视频会议,陈靖阳自己带宁淼淼回家。临行前陈靖阳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淼淼,到了爷爷奶奶家不要叫我叔叔好不好?”

“为什么?”宁淼淼问。

“因为爷爷奶奶是我的爸爸妈妈,我是淼淼的爸爸,他们听到淼淼叫我叔叔会很伤心的。”陈靖阳做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那我该怎么叫你?”

“叫爸爸啊。”

“不要。”

“……”

正在往脸上打散粉的宁映白说:“你可以叫他阳阳。”

“白姐!差辈了!”

宁映白对陈靖阳的抓狂不以为意:“按你爸妈的年纪你的确有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妹妹嘛。”

“我作为父亲的威严呢!”

“一开始就没有过啊!”

陈靖阳放弃和宁映白继续对话,捏着宁淼淼的小手说:“好不好嘛,淼淼?”

“我考虑一下。”宁淼淼转过身去,年仅五岁的她已经学会了大人不接受就是拒绝的招数。

她的亲生父母哪里会想到,她不是抗拒陈靖阳的父亲身份,也不是认定了她只能有一个父亲,而是因为上次见面时祝凌教了她“淼淼千万不能管其他人叫爸爸哦。”

“那陈叔叔也是吗?妈妈说他也是淼淼的爸爸。”

“他就更不能叫了。”祝凌摸了摸宁淼淼的小脑袋。

那俩人都觉得祝凌这个人为人过于正派,连老婆被撬也是一声不吭,换做别人完全可以动用私权让陈靖阳毕不了业,更甚者还会伤及人身安全。

他们更想不到宁淼淼是祝凌所有私心的凝结物。

陈靖阳大老远就看见了爹妈二人站在门口等他,心说这俩人平时口口声声说自己忙,这会儿看上去倒是已退休的闲人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