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提到含沁的蹿红,桂太太的口气已经很平和了,“就在京城立下脚跟来也好,还是有个自己人在京里,我们的消息才更灵通。”
虽说桂太太也没有多少别的选择了,但她能接受十八房往上走,总是少了一份麻烦,善桐现在心里就只记挂着含沁生母的牌位。只是这件事毕竟比不得外头的大事要紧,她想借机说几句话,却还是咽下了话头,只笑道,“是,自己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进来传话,却是阁老太太遣人来问善桐月末何事,因天气暑热了,她有意招待桂家婆媳去城郊潭柘寺小住几天,善桐便和桂太太笑道,“我们西安虽然也有这样的庙宇,倒是没想过借着进香的名头去玩。”
桂太太也笑道,“她们京城人就是曲里拐弯的,我们说一声出去也就出去玩了,哪个和他们一样,还搞这些花招。”
却也有些心动,待要就答应下来,又犹豫道,“还是等含沁回来了,问他一声吧。”
桂太太从前要是能少几分霸道,和含沁关系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善桐心中叹息,面上只不露声色,一时林三少夫人的回信也来了,却也是邀善桐去参拜的,不过她有身子的人,就不敢出去多远,只在城里大护国寺上香而已。善桐也等含沁回来,拿两件事去问他,含沁都道,“想去就去吧,都是当红人家,拂了谁的脸面肯定都不好。再说,京城也要大热起来了,出去纳纳凉也好的。你堂伯母会享福。”
因就各自约了时间,含沁又去问桂太太好,和桂太太含含糊糊地说了些西北送来的消息,桂太太心倒渐渐地宽起来了,饭也吃得下了,背着人和善桐叹息,“这百尺竿头,人家看着风光,私底下什么滋味,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想来她风光了二十多年,恐怕人生中是很少有不遂意的地方,这一番进京,才知道权力场上步步心机之可怕,虽然年纪大了,但作风竟也丕变,倒要比从前讨喜得多了。善桐微微一笑,只说,“没有过不去的坎,您别老担心从前了,还是往前看来得好。”
桂太太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才连连点头,又叮嘱善桐道,“虽说郑家闺女,看着也的确不错,可我们毕竟到京城时间还是少,说不定郑家也有些龌蹉事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你在应酬里,如有机会也可以探听一番,但却不要露了痕迹。”
这话很有道理,却又令善桐想到了大舅舅一家来。等含沁回来,便问他道,“虽说这事你说了你会开口,但我也要亲自和舅母打个招呼,你说了没有?我什么时候上门为好?”
含沁因道,“等叔叔那边提亲的信到了再说吧。应该也就到了的。”
善桐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就不再多提了,抱来大妞妞掰开她的嘴检查了一下,见上门牙几乎生好了,还有几颗牙也在冒头,便和含沁说,“下回带信回去,记得让叔叔给大妞妞起个大名了。你女儿现在本事见长,没事还咬人为乐呢,是个大闺女了。也该渐渐断奶啦,养娘老抱怨被咬得疼。”
含沁哈哈笑道,“这么穷凶极恶?真是个小土匪!”
两人又抱着女儿说了几句话,含沁便出去给桂元帅写信。不几天倒是几封回信都到了,除了桂元帅写给定国侯府,交由含沁转达的信之外,还有小五房老太太写来的信,善桐看了几页,边看边笑,等含沁回来了,便拿给他看道,“祖母把我骂了一顿呢。”
含沁丝毫都不讶异,“肯定要骂的,但你这封信也一定要写。老人家口中骂你,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
就算是亲祖孙,出嫁后也还是要讲些人情世故的,王家还的八万两银子,善桐肯定要对家里有所交代,家里也肯定是不会要这份银子的。老太太在信里写得很明白,连大太太都埋怨善桐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银子当时给了她就是她的,王家还多少那是她和王家的事云云。又不知是哪个送信的多了嘴,泄露出善桐路上得了痢疾的事,信中不但问大妞妞好,含沁好,还急问善桐人可痊愈了没有,并附了治痢疾的几个方子。善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见信中没提母亲王氏,多少有些若有所失。又去拆父亲写给自己的信看。
因她一向也写信回去报平安的,二老爷不免轻责了几句,怪她没在信里提起路上得病的事。又让她将这八万两妥善安置,绝不要随意花费,最好还是能经营起一项生意来,如没有主意,可问问阁老府,又或者同王家舅母合伙等等。还说‘在家不要过分计较钱财,你有十分,自己留三四分也就够了,六七分贴在家里,含沁是知趣的人,自然明白你做得好。将来万一家里有事,他会懂得贴你的’。
这还是以为小家庭经济比较拮据,善桐一边看一边笑,也拿给含沁看,含沁却不要看。“你爹和你说私房话,不是写给我看的。”善桐又硬要给他看,两人闹了一番,她自己继续看时,见父亲提了一笔母亲转致问好,紧接着又问榆哥,‘在京城落脚何处,和什么人同住,千万让时常带信回家。你们都在京城,但你是有家,他是客居,你也要多多照看他一些’云云,到了末尾才又问善桐,‘可又得了好消息’,通篇竟未提梧哥。倒是前头二老爷口气里还问了一句梧哥好,让善桐无事也多关照哥哥们一些。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什么事都顺心随意,母亲反而似乎疏忽起来,好些事连场面功夫都不做了。善桐一边叹气,一边又令人给孙家送东西,这一回送的是檀哥外祖母那家了。给三个哥哥都有应季新衣送去,同梧哥的还是多添了一双她使人纳的新鞋,说是“因生日近了,家里母亲特地使人带来的”。
因为明年春闱在即,举子们自然都专心读书,檀哥、榕哥、梧哥虽然在京,但三人都读得刻苦,总只和善桐见了一面而已。平时善桐有了什么东西,自然也分送些到孙家去,阁老太太本来不在意的,估计是见到善桐想起来了,还和她提过,现在阁老府地方大了,欲将兄弟几人接来和他们家四少爷九哥一起读书,不过在孙家也住了这样久,三兄弟都无意搬迁。檀哥、榕哥秉性方正,更是连座师都懒得奉承巴结历来春闱主考都是首辅、次辅的事,如今首辅还是焦阁老,次辅也未轮到杨阁老,还有人挡在前头呢。这两家最近,连管家出门都有人忙着打关系,偏偏杨家人就只埋头读书。含沁和善桐说起来也是叹息,“我是不懂科举的人,看着都觉得好笑。家里有人应试的大臣,最近看到两位阁老都格外客气了几分呢。”
又压低了声音,和善桐讲小道消息,“听那群朋友们说,今年的价钱都已经出来了。六千两,保准了头半个月就能知道题目。还有包中的,价码更高些,九千两三甲出身,绝无问题。”
科举舞弊,历来是严防死守,却也历来都是屡禁不止的。其实六千两能买一个进士回来,又如何有人不心动了?只是一经查出,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前朝甚至还有将重臣腰斩示众的。善桐一吐舌头,也不敢再问了,取了邸报来给含沁看,含沁看着看着,咦了一声,“姐夫居然也往上升了一步,事前总未告诉我知道。”
诸燕生一向在北边发展,其实西北说起来真是桂家地盘,他父亲在江南做总兵,算是肥缺了。但对在西北的儿子几乎起不到多少照应作用,这些年来一直也就不咸不淡地做个五品的实职。这一下往上升到四品不说,还去了江南在他父亲手底下做事,可见私底下必定是下过工夫的。善桐看了邸报,也为姐姐高兴,想到诸家不知靠的是哪一边,一直以来仕途虽看似不温不火按部就班,却也走得挺顺,便不禁叹道,“以如今朝廷局势来说,他们家算是最逍遥的了,升官不至于没份,占据的又是天下鱼米之乡,麻烦也还最少。姐姐去江南,倒是比我们在京城煎熬要来得舒坦得多。”
含沁却冷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谁家不是浮水的鸭子?面上无事,私底下滑水不知多忙呢。诸家得的这个好处,要我来看,和朝廷里连番的暗潮汹涌,也有一定关系。”
进了五月,朝中、宫中的暗涌的确更浓了许多,善桐听含沁回来说起,战况几乎是一天一个局面。连带着后宫中也是多事只看孙夫人大半个月悄无声息,连偶然打发来请安的婆子说起来,都说‘夫人实在辛苦’。竟要换作定国侯来和含沁结交,维持住两家关系,她便可以揣想得到后宫里的风云了。只是善桐本人尚无资格身份入场,只隔远了看看热闹,倒是觉得这一阵子要清闲了好多。等到五月中,林三少夫人和她约的日子到了,她便过大护国寺去,同她一道烧香拜佛,林三少夫人求自己孩子平安,善桐也为大妞妞求平安符。
两人从前见过几次,虽也认识,但只未好好说话,现在见了面,彼此倒还有些拘谨。终究还是林三少夫人性急,假模假式地参拜了一番,便拉着善桐在大护国寺的小园子里浏览,又上楼中观景大护国寺因身份特殊,虽然也算是挨着紫禁城的城墙根儿,但竟能允许在园中起个小楼。据林三少夫人介绍,“皇家一有大典,多的是人在这二层小楼里看外头的热闹,倒是真比在街边远远看着要好些。”
不过,她这一次过来显然不是为了看热闹的,只是才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善桐的手,眼泪都不用酝酿,就连珠一样滚下来,只哽咽道,“好妹妹,你别怨我交浅言深,我这日子几乎是没法过了,你要不帮我出出主意,我真恨不得带着孩子去死算了!”
241、肮脏
善桐也难说是吃惊还是不吃惊,京城贵妇日子不好过,这她是知道的,但闹到了“带着孩子去死”这一步的终究也还少见。不过三少夫人此来是为了诉苦,难免也有所夸大,她忙扶住三少夫人款款劝说,“哪有那么大的事,你先放宽心,别再哭了,多损伤孩子呢。”
如此劝了一会,三少夫人也就徐徐收住了眼泪,握住善桐的手,抽抽噎噎地道,“我就是心里真不服气,苦得很!我是掏心挖肺对他好,奈何他却是从不领情……我、我……”
说着,便将自己的故事诉说了出来。善桐事前也了解过她的出身,心底多少也有数了。这位三少夫人,其实人是很有福气的,当年说亲的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林三少也就是个寻常的公侯庶子罢了。因他虽然和当时的太子有一定亲戚关系,但毕竟没带着血脉,谁也没想到皇上这样重情,他为人又哦放荡不羁的,他们家就随便给说了一户六品小官人家的嫡女,论门第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可没想到才成了亲没多久,林三少就起来了,看皇上的意思,这一辈子都要捧着他、抬举着他。因此三少夫人娘家是一点都不硬气,恐怕还指着三少夫人巴结好了相公,给娘家多带来一点利益呢。要想给她做主,那是再别提了。林三少自己也荒唐,姨娘通房一个接一个的往屋里搂,三少夫人好歹才管住了他的钱袋子,可究竟未能管住他的手,前阵子不是又搂进了一个新姨娘么,他们家光是排的上号的姨娘现在就有十个了,就这还不算姨娘身边的通房大丫头们要这样说来,林三少夫人的日子也的确是不大好过的。
“我这还算是运气好了。”三少夫人越说越是生气,“这么多人,简直连避子汤都熬不过来,我时常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姨娘屋子里歇。就一直担心有谁仗着宠爱,私底下把汤药给倒了,这要是庶长子生在前头,我们娘俩的日子可还怎么过?皇后娘娘倒是向着我的,连皇上都说了几次,他只是不听,还埋怨我把这事告诉到宫里,累得他在皇上跟前丢了面子。”
两相比较之下,善桐的日子是要比她更惬意得多了。三少夫人说起来又要掉眼泪。“家里的嫂子们也都不提了,就是平时往来的那些朋友家女眷,有一个算一个,当我不知道呢,私底下是又笑话我管不住男人,又笑话我爱吃醋……我呸!我就爱吃醋怎么着了吧,分明是我的相公,我儿子都还没生一个呢,又不是不会生!就这样风流起来,等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平日里往来的这些太太、奶奶里,也就只有平国公世子夫人能对我说几句软和话了,她人好,背地里不笑话我,可也不能给我出多少主意……”
虽说平时没有多少往来,但善桐却很肯定,这位世子夫人那绝对是厉害人物。她不笑话三少夫人,正是她的过人之处,不过不给她出主意这句话落在善桐耳朵里,自然也不免令她有几分凛然。她不动声色,又再慢慢套问下来,也觉得三少夫人面临的情况实在棘手。丈夫风流,婆婆不是亲生的,管不了也无心去管,公公装聋作哑。几乎是能约束丈夫的元素均极为匮乏,除非皇上管束可皇上也不会认真为了这事和林三少爷翻脸不是?难怪许家少夫人也没话说了,除非能拴住男人的心,不然这个情况,三少夫人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两人交好,在三少夫人她是实在苦闷到了极处,估计也是想找个不会笑话她的人来诉诉苦,在善桐来说,却是半推半就,也多少是有些看上了三少夫人的身份。只是听三少夫人这么一诉苦,她也是大觉同情,便为三少夫人出谋划策道,“为今之计,其实和谁诉苦都没有用了,一个养母一个生母早都去世,余下人说什么,三少爷不也当个耳旁风?还是先抓住三少爷的心是正经。”
三少夫人抹了抹眼眶,“我也这样想,可旁人又都教我,等儿子落了地那就好了。姨娘们……只要无所出,终究是不足为患的。”
只要无所出这几个字,她咬得很轻,又看了善桐一眼,似乎是在试探善桐的态度,又似乎是自己都拿不准自己的想法。
这话也的确不能说错,看三少夫人神色,估计怕也是觉得要对身怀六甲的姨娘动手脚并不难。善桐也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不要说一个姨娘了,就是她小四房的堂姐妹,还不是说去世就去世了?没准在这些太太奶奶们眼底,别人的命根本也就不算是命了。她也无意和三少夫人去争,只道,“我就先和你说说我怎么想的吧……这道理也不能说错,要是你上头的公婆将夫君管得严实一点呢,你又办得妥当隐蔽,那处置掉一两个有身孕的姨娘,甚至就是孩子在襁褓里夭折了……过上几年,等嫡子大了,日子也就好过得多了。可你现在并不是这样,姨娘都上十号了,家里也不管,说那什么一点,要是三少爷诚心要作践你,只怕早都不知弄大多少肚子了。这样看,他面上不大在乎你,心里其实还是疼你的。”
在京城的这些夫妻跟前,似乎提个‘喜欢’都有几分掉价,这倒有和西北不同了,西北风气倒都是坦坦荡荡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倒是京城,为了个贤惠的名头,喜欢也要说成不喜欢。三少夫人也未能免俗,她面上飘出了一线红晕,显得有几分羞涩,几乎不可置信。“他这还疼我?不疼我了,那还不知道要怎么作践我呢……”
的确和含沁比起来,要说林三少爷疼爱三少夫人,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但这时候不这么说,难道还真说实话?善桐不免又给三少夫人妥妥帖帖地分析了一番,力证三少爷还是疼她的,直把三少夫人说得眉开眼笑了,才又问她,“你自己私心里揣摩,三少爷性子是精明些还是老实些,平时你说话,他听得进去听不进去呢?”
“都说他糊涂,其实照我平时看,他有主意得很。”三少夫人沉吟了一下,竟给了一个善桐没想到的回答。“朝中的事,我觉得他也不是看不懂,他就是懒得掺和。反正这个身份,再怎么往上走也就是这样了……其实心里他是要比我懂得多了。我们在一起,他……他老嫌我笨。”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又似乎在为自己辩解,“其实院子里那些姨娘,我看懂得他的人也不多的。他就是喜欢她们的声色技艺,再贪个新鲜……这我又学不来!”
其实问题如何,三少夫人自己都看得清楚。夫妻两个没什么话说,三少夫人又老吃醋、爱告状,令自己善妒的名声传开了,三少爷自然更和她离心的,会让三少夫人来生嫡长子,其实都已经是三少爷本人掌得住弦了。善桐沉吟片刻,便老实道。“三嫂,我实话说,既然你自度是斗不过相公的,那也就不必斗了。倒是把妒忌心收起来……就是忍不住也要忍,压不住也要压,先让三少爷愿意和你在一块了,你再慢慢揣摩他的喜好,他爱听戏,你也就做个戏迷,爱下棋,你也就随着下起来。夫强妻弱,委屈些也顾不得了。尤其这妒忌的名声,可不能再传了。别人背地里笑话你,你不在意,可姑爷听了别人的话,心里哪能高兴呢?等姑爷和你贴了心,你再借机好好劝谏,那时候没准就好了。”
这说的都是贴心话,三少夫人也听得很入神,又自感慨道,“这些话其实也不是没人和我说,不知怎么,就是你和我说,我听得进去……”
“那是因为咱们都一样妒忌,”善桐不禁一笑。“我和我们家那位撂了话,他敢让一个女人进门,我抱着女儿就回西北,反正我自己有钱,改嫁也好出关也好,再不见他了。”
话说出口,又觉得有点失言。三少夫人看着她,眼底全是羡慕,半天才慢慢地说。“你们杨家女儿有福气的,小桂统领那是疼你。要这么说,我们家那位怕还巴不得呢……”
人比人,比死人。就说两个人出身,这也是没得比的,善桐别的不说,八万两陪嫁在身,一辈子花用那是足够了的。还有娘家兄弟照看着,就是独立出去也不是不能过活,三少夫人如何能和她比?善桐无心一句话,倒招惹三少夫人这样感慨,她很是过意不去,忙道,“其实个人个人的苦吧,我就不敢给我婶婶气受,比不得你,你说人家背后说你,见了面还不是要笑嘻嘻地和你拉手?谁让你在皇后跟前有体面呢!我就不一样了,谁拿我当回事啊!”
三少夫人不禁露出笑容,“也就是虚热闹吧,反正,成也是这层亲戚,败也是这层亲戚。皇上看他是好的,连带着后宫几个后妃看我也都不错。我倒是难得在两个娘娘跟前都有些脸面。”
别看三少夫人和她抱怨起三少爷来,好像自己在林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这女人说话是要打折扣来听的,尤其是怀孕的女人,情绪上来了什么话说不出口?只看三少夫人现在怀着三少爷的头胎,在家动作就给婆婆脸色看,于两宫间周旋得左右逢源,有底气说出‘在两个娘娘跟前都有些脸面’,便可知道她对于政治绝非自己谦虚得那样一无所知,至少还是很能和三少爷保持一致,来个闷声大发财的。善桐忙又顺着她恭维了两句,处处自贬,“我比不上你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又说,“你看,就因为头胎是女儿,连娘家都催。比不得你揣了个男孩,底气自然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