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妖听见他这?样说,尾音轻轻上扬,熟稔而亲近。
镜头忽然晃了两下,被?支在某个高度,录制的人则转至跟前,弯腰拿起宣纸,同时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偏头与他同看。
影子倾斜于侧,像依偎,像相拥。
“……”
怨妖尾巴一扫,大屏幕寸寸碎裂。
安岳襄倒酒的动作一顿,思索几秒钟后丝滑接上。
无妨,局里?出钱,与他无关。
终于画出一只合格的龙虾,观昏晓如释重负,将纸笔砚台都推至一旁,转动舒缓酸痛的手腕。
连青酌慢条斯理地收起所有画稿,右手探到身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盘海鲜冷盘,壳肉整整齐齐地分离,还配了蘸碟,是观昏晓亲自盖章喜欢的那种。
他笑眯眯地放下冷盘,指了指虾蟹肉:“这是奖励。”
又指了指旁边的蟹壳:“这是作业。”
最后指了指身后圆桌上完整拼回去的帝王蟹壳:“那是明天的教具。”
“……”
观昏晓端起蘸碟一饮而尽:“嗯,这?个味道就是我此刻的心情,酸涩苦辣,悲伤难明。”
连青酌轻轻一笑,旋身变回天窍,迈着?小短腿扑到他怀里?,爪子攥着?他的衣服爬到他脖子上,支起身抱住他的脸,软软的肉垫摁在他唇边,在他颊边连亲三口?。
“喵呜呜~”
糯米团子甩着?长尾巴,发出软绵悠长的安慰声。
观昏晓捻掉猫毛,板起脸:“你根本不?是在安慰我,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天窍歪歪脑袋,支棱着?耳朵想了一会儿,又往他另外半边脸亲亲三口?。
“喵”
你说得对,所以猫猫要?再多?占一点!
陪着?观昏晓又练了一整天工笔,初二夜里?,观昏晓被?天窍用妖力结界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睡得安稳。
它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睁着?圆眼睛打?着?探照灯跳下床去,跃出窗户后在空中变回原身,随风舒展的衣摆宛若张开的羽翼,托着?他掠向夜幕的另一端。
片刻后,连青酌落在酒店天台上,比他早五分钟过来的司巍藿、林摹丑和?凌洛三人当?即迎上前,在他身前一字排开。
“老大。”
“队长。”
“队长晚上好!”
三人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都很松弛,尤其?是司巍藿,还在嬉皮笑脸地跟连青酌挥手打?招呼。
连青酌眼尾紫焰一闪,唇角缓缓上扬:“你们的实战能力太差,严重影响了完成任务的效率。趁着?过年有空,我同局长提了个建议,打?算专门抽出两旬时间对你们进行特训。”
闻言,凌洛和?林摹丑忽的背脊一寒,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就连最迟钝的司巍藿也察觉不?对,出了一头白毛汗。
“特、特训的内容是什么?”林摹丑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地问。
“既然是实战训练,自然要?正正经经与人交手。”连青酌褪去本相,换了人身,一身唐装雪白洁净,寒意森森,“我会将实力压制到和?你们相同的境界,你们每人与我对练半个小时,输得最难看的一人次日体能训练翻倍。司巍藿,出列,从你开始。”
凌洛、林摹丑:“……”
司巍藿:“……啊?”
当?夜寒风萧索,那是祁县最冷的一夜。
……
观昏晓只有三天年假,初三就开始正式上班。
一早起床,他用司巍藿送的大头虾和?螃蟹分别?煮了鲜虾粥与蟹黄粥,还给表哥下了一碗蛤蜊海鲜面。
早餐差不?多?做好的时候,消失一夜的天窍也乐颠颠跑进院门,轻车熟路找到观昏晓的位置,一个原地起跳蹦到他肩上,把刚摘的腊梅别?到他耳朵上,再叼走他刚剥好的虾肉。
“喵呜喵~”
天窍身上裹着?腊梅香味与晨露清寒交织的气息,两爪抱虾努力啃咬,耳朵一抖一抖的,看上去似乎是饿极了。
观昏晓摘下那朵金黄色的小腊梅,别?在胸前的口?袋里?,盛出一小碗粥晾在旁边,见它又高兴又略带疲倦的模样,不?禁有点惊奇地问:“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难得看你露出疲态。”
“喵呜……咳,我没做什么,主要?是心累。”连青酌吞下好容易嚼碎的虾肉,声音温柔含笑,“为了督促那几个不?成器的下属罢了。”
观昏晓揉揉它越发圆乎的脑袋,吹凉一勺粥喂给它:“你是指土豪哥他们吗?是有多?不?成器才?让你也觉得心累?你陪我画一天画都没露出过一丝倦意。”
“他们和?你比不?了。”天窍鼓起脸颊啄吻他的指节,把胡须上的一颗米粒蹭到他的指腹上,“身份不?能比,天分亦然。”
观昏晓学画一日千里?,两天掌握工笔技巧,顺利达成塑骨目标,远非在他手下撑不?过三招,还得要?他手把手拆招教导的蠢萌队友们能比。
观昏晓勾起嘴角,略带得意地“嗯哼”一声,也不?计较它偷占便宜还拿自己的手擦嘴的事了,继续喂它喝粥:“昨天你说我不?用再练工笔,那我今天学什么?”
就着?粥吃完那只去头去尾都比自己脸还大的虾,天窍舔舔嘴唇,吐出两个字:“淡彩水墨。不?是国画里?那种,而是将水墨的渲染之法结合水彩的勾线着?色技巧融合而成的绘画方式。”
观昏晓舀粥的手一顿:“为什么……不?教我传统的水墨技法?”
“因为你不?喜欢。”天窍理所当?然道,“之前我为你讲解工笔和?水墨的区别?时,你对后者明显表现出了排斥意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被?自己画出的传统水墨画吓到,很长一段时间对这?类画作都有心理阴影。既然你不?喜欢,我们便不?必勉强,换条道路依旧能通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