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陵王死了,事情的真相,全凭他一张嘴,可他说的话,可信吗。”皇帝对于这份供词有些怀疑,毕竟李宣已经死了,任由萧宝山怎么描述,都是死无对证。
“陛下的意思是?”贾舟抬头。
“如果他是平阳的人呢?”皇帝又道,“现在死的是竟陵王,所有的罪责也在指向他,可是他死了,一个外姓臣子,杀了楚国君王的儿子,他真的有这个胆量吗,难道不是受人指使?”
皇帝的反向疑心也让贾舟一惊,他将整件事情都整理思索了一番,弓腰道:“萧怀玉是便服回京,朝中没有人知道,可是回京的消息,却在第一时间传入了宫中。”
贾舟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这句话是在提醒皇帝,“就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拦中郎将前往传舍,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出身贫贱的中郎将会为了公主的安危而违抗君命,打伤禁军。”
“陈将军带着禁军赶到时,公主已被竟陵王刺伤,危在旦夕,如果是公主所为,又岂会冒如此大的险。”贾舟又说道,“中郎将虽对公主有几次救命的恩情,又曾任职章华宫,然身份悬殊,公主又岂能知其根底而做出如此赌注。”
“昨日消息至御前,陛下还曾疑心过,而中侍中省也是从府衙外的言论中所得知的,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往了虎贲中郎将宅邸,亲眼见到府前青骢马,故而才敢报于陛下,天子眼线尚未探报,那民间百姓又是如何得知的,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刻意泄露。”
朝中没有人知道萧怀玉提前回京,但是竟陵王买通了萧怀玉的弟弟作为眼睛监视,那么这消息,自然就是竟陵王所传。
“知天子耳目在京专司情报者,恐怕只有朝中之人。”贾舟最后道。
皇帝看着手中的供词,贾舟的分析,全部在理,萧宝山所说的话,也非谎话。
将这些计划串联在一起,通过萧怀玉的弟弟,竟陵王得知了萧怀玉提前回来的消息,于是刻意透露给中侍中省下的密探,想借皇帝之手拦下萧怀玉,亲手策划了此案,想要铲除平阳公主,那么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李宣与平阳公主之争,皇帝心里清楚已到了何种地步,只不过第六子的死讯太过突然。
“即便这件事是竟陵王一手策划,也不是臣子可以违抗君命的理由。”无论身侧的人如何劝说,皇帝似铁了心要治罪萧怀玉,“朕,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陛下…”
“贾舟。”皇帝抬起头,连脸色都变了,“你最近…”
“话很多啊。”
贾舟听后一惊,当即屈膝叩首,“臣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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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王府
彭城王府内传出了稚嫩的童声,已经学会走路的稚童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内,并奶声奶气的喊道:“阿爷。”
李康听见声音后,当即将手中的书信折叠起夹于书本内。
“阿爷。”李念拿着一张画纸跑到父亲膝前。
李康将儿子抱到膝上,“阿爷看。”孩子将皱巴巴的纸张展开,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三个人儿。
永宁公主慕容菀跟随儿子踏入了李康的书房,看着父子二人和谐的关系,逐渐产生错觉,并唤道:“郎君。”
李康抬起头,依旧习惯的喊道:“公主。”
“妾听闻燕北大捷,今日援燕的大军已经凯旋。”永宁公主道。
“是。”李康将夹在书中的信拿出,“高都公主的来信。”
永宁公主看着李康递来的信不知所措,“阿姊…常与郎君书信来往吗?”
“遇到高兴之事,你阿姊才会来信,此次燕北虽然大捷,却也让燕国元气大伤,这场战争赢得不易。”李康说道,“或许应该改口,慕容大将军。”
李康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慕容岚的赞赏,她们二人兴趣相投,都有着家国大义,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想到此,永宁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咳咳。”李康的几声咳嗽,让永宁公主心切了起来,她在书房内闻到了酒味儿。
炉中也的确温了一壶酒,永宁公主走上前轻轻抚了抚李康的后背,“你的气色很差。”
李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永宁公主遂挑眉道:“在燕国,五石散,是军中禁物,也是毒物。”
李康刚想说什么,一名宦官走到了门口,“王,陈娘子来了。”
“大郎。”听到陈氏入府,永宁公主识趣的抱走了儿子。
“嫂嫂。”陈氏踏入书房。
永宁公主微笑着点头,“大郎。”
“姑母。”李念瞪着一双大眼,学着大人的模样行礼。
陈氏遂笑道:“念儿越发的像兄长了。”
李康没有在意陈氏的话,倒是永宁公主听进了心里,她回头看了一眼李康,随后带着孩子离开了书房。
“兄长。”陈妤走到李康跟前。
“你是为萧怀玉来的吧。”李康道。
“听父亲说,他是为了救平阳公主才不顾一切。”陈妤说道,“他怎么会动手杀竟陵王…”
“这是平阳公主与竟陵王的争斗。”李康回道,“他是自动卷入的。”
“因为…”陈妤停顿了片刻,“平阳公主吗?”
李康伸手扶上额头,“她二人之情深,远超我的预料。”
作者有话说:
萧怀玉说的相互利用,其实也没有错,没有平阳,她达不到那个高度,至少她的付出,获得了平阳的区别对待,虽然最后是被利用至死,但她的死也是有因果的,而不是平阳一心要杀她。
平阳是一个绝对无法容忍二心之人,最后是彭城王与她争夺那张椅子,无论是民心,还是礼法,彭城王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不允许平阳有丝毫的优柔寡断。
倘若萧怀玉选择平阳公主,可以坚定到放弃彭城王,那么结局也会被改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