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清楚,底下的人?必然会给?他送礼, 这些礼物本质上还是盘剥老百姓得来的,所?以?他提前交代?了不许官员送礼,且只邀请了少数人来参加他的寿宴。

张棹歌与崔筠便在邀请之列。

张棹歌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毕竟她?的礼物弩,曹王已经收到了。

不过她?还是提议让曹王及宾客们也尝一尝她?酿的酒,故而寿宴上的酒是她?准备的。

张棹歌携崔筠到达刺史府, 见过曹王后, 便分开行动了。崔筠去找曹王妃等女眷,张棹歌则留下来应酬。

酒过三巡, 席上众人?都已经有了醉态。

曹王幕佐马彝说:“这酒当真是烈,寻常酒我能喝几斗, 可这才三四碗,便已经上头了。”

曹王说:“酒虽好, 但不能贪杯。”

随着曹王这句话?说出口,很多还没喝够, 还想继续喝的宾客顿时闭上了嘴,没敢在曹王大寿这样的日子?里干出些扫兴的事情来。

筵席散去,张棹歌与一部分军事院的官员被曹王留下来议事。

谈及军费, 几名官员吵了起来。

张棹歌从不介入这些纷争,因此她?分出心神看了曹王一眼。

这不看不打紧, 一看, 曹王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 他捂着胸口,偶尔抓挠一下, 面色发白,嘴唇微微发紫,一副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的表现。

张棹歌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曹王面前:“使君,您怎么了?”

曹王此刻胸闷,像是被什么压着心脏似的,还有些痛,并且随着呼吸愈发不顺畅的情况出现,他头晕眼花、恶心反胃,看人?的影子?都开始出现模糊,也根本回?答不上来问题。

注意到张棹歌的举动,场上正在争吵的人?纷纷安静了下来,向曹王围了过去。

“使君又不舒服了,快去找医官!”陆判官喊了一声,胥吏回?过神,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你们别?围着,让开。”张棹歌对?众人?道。

马彝不悦:“这里何时轮得到你一个衙前兵马使做主?”

张棹歌说:“使君心绞痛,病在心,且他嘴唇发紫,呼吸不顺畅,你们还围过来占了周遭的空气,这只会加剧使君的不适。”

众人?虽然不懂医术,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免感到心惊,退开了些去。

张棹歌解开曹王的圆领袍,防止衣袍太紧勒到他的脖子?,然后给?他看诊。

可惜曹王能回?答的问题不多,她?果断让人?去把曹王最亲近的人?都喊来。

曹王有三个儿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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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长安,次子?和三子?都在他身?边,但对?于?他的身?体状况,却不甚了解。

直到曹王妃过来,回?答了张棹歌不少问题,在医官赶来之前,她?已经断定曹王这是冠状动脉疾病,初步诊断为冠心病或心绞痛。

她?有速效救心丸,但众目睽睽之下没法将其从空间?里拿出来,于?是对?崔筠说:“七娘,我那行囊中有一瓶药,葫芦状的瓶子?,里面都是小药丸,那些药可救曹王,烦请替我拿来。”

崔筠瞬间?读懂了她?的意思,假装走出去,实则是背着人?从芥子?空间?里找出一个葫芦状小瓶子?,又折返回?堂上。

张棹歌拿了药便准备喂给?曹王,却被曹王次子?李象古拦下:“这是什么药?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拿来历不明的东西喂给?阿耶?”

张棹歌厉声说:“再不服下,曹王怕是要没命了。”

曹王妃这时候发了话?:“快,只要能救人?,不管是什么,快给?他服下。”

张棹歌喂了曹王八颗速效救心丸,叮嘱他:“压在舌下,莫要吞下去。”

好在曹王还知道旁人?在说什么,他本来都准备把这些小粒的药丸吞下去了,紧要关头忙止住吞咽的动作,将其含在舌下。

医官来了后,李象古忙说:“快替阿耶看看。”

曹王摆了摆手,示意医官先别?折腾。

众人?静候了片刻,曹王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看清楚了众人?的脸。

“张大郎不是让你们都退开一些吗?都坐回?去吧。”曹王说。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遵从曹王的命令各自坐回?到原来的席上去。

张棹歌见曹王的脸色缓过来了,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曹王居然有冠心病、心绞痛。

想到曹王刚才喝了不少酒,平日又爱饮茶,一滴冷汗就从额头滚了下来。

如果曹王是因喝酒出事,那她?这个准备酒的人?一定逃脱不了责罚。

而且曹王在这官场上算是非常不错的上司,万一曹王没了,新来的上司还会不会这么听劝,谁也说不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曹王彻底缓过来了,他才问张棹歌:“张大郎懂医术?”

张棹歌说:“家妻的三伯父是邓州医博士,我向他学习,但只学了些皮毛。”

曹王知道她?谦虚了,说:“多年前医官便诊断出我心血瘀阻,即胸痹,此病症无法根治,只能常喝汤药。但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而你第一次见我发作,便知道症结所?在,岂是只学了皮毛便能判断出来的?”

这次发作跟以?往的感觉不一样,以?往只是有些许不舒服,坐下来缓一缓,慢慢地就好起来了。可是这次,他感觉自己半只脚已经迈过了鬼门关,是张棹歌又把他拉了回?来。

“阿耶可是好多了?”李象古询问。

曹王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