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

张棹歌正在训练昭平别业部曲的时候, 看到了林长风,她让人先一步回去通知崔筠,自己则打马上前拦下林长风一行人。

“林长风。”

林长风勒马, 面上恭恭敬敬:“原来是张郎君。张郎君这?是在?做甚?”

他狐狸般的眼睛从远处那群持着木刀排列整齐的部曲身上掠过,无需前?往昭平别业查探,他便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张棹歌说:“天冷了后,有不少部曲生了病,所以为了增强他们的体魄,特意召集他们出来强身健体。你们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林长风说:“小的是奉阿郎的命令, 来问七娘子冬至与年节是否回邓州祭祖, 阿郎好早些做安排。”

她头一歪,看到了骡车里钻出来的五桃, 便露出了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问:“这?种事哪用你亲自过来?而且用得着带上二舅哥身边的婢女吗?”

“五桃是来寻亲的。”林长风编造了一套五桃有一个很早就被发卖的姐姐, 她最近听说买她姐姐的人家就在?昭平乡,所以崔铎大发善心, 允许她过来寻亲。

张棹歌一听,这?借口找的这?么不用心, 想必是冲昭平别业来的了。

她说:“哦?你那姐姐叫什么名字,既然是在?昭平乡,我肯定知道。”

“她叫二丫, 也?不知道如今是否改了名字。”

“二丫呀……我倒是知道好几?个,孙家有个二丫, 嗣群家也?有个, 还有……”

林长风看出来张棹歌是在?拖延时间?, 心中一紧,着急地说:“我还得去寻七娘子, 就先过去别业那儿?了。”

张棹歌笑吟吟地看着他:“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吧。”

她让部曲们改训练为巡视,自己带着林长风回到了别业。

这?会儿?,崔筠已经安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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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保证林长风带过来的每一个人都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林长风还未到别业便已经感受到别业的不同?,别业的一草一木看似没什么变化,实际上他走到哪里都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视线盯着他。

而且别业内的部曲、仆役的精气神看着都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过去他们麻木、颓靡、胆怯,如今眼里能看到光芒,腰背直挺,哪像崔家那些部曲仆役一副被生活压垮了的模样??

进入别业的时候,林长风给五桃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假装被门槛绊住,直往张棹歌身上扑。

怎料张棹歌像是后背长了眼,她突然往前?蹿了一大步,似有些急切:“七娘,我回来啦!”

五桃毫无意外地扑倒在?地上,摔得她头晕眼花,手腕关节好像要?错位一般,眼前?一片发黄,看不清楚周遭的一切。

她高?声痛呼,张棹歌这?时才?回头,故作讶异:“七娘还没出来,怎么行这?么大的礼?”

林长风太阳穴跳了跳,忙让仆役去将她扶起?来。

“郎君,奴家的手好像断了。”五桃这?回哭得真情实意。

奈何?张棹歌“郎”心如铁:“你家郎君在?邓州,只怕一时半会儿?赶不及来这?儿?给你治手。”

林长风:“……”

五桃:“……”

她哭得更伤心了,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毒舌嘴贱的男人?

林长风不得不出手替她检查:“好了,没什么事,大概是挫伤了。”

这?里的动静闹到了后院去,崔筠像是被惊动,慢悠悠地到前?院来,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大郎,林长风怎么会在?这?里?”

林长风这?会儿?顾不得五桃,过去向崔筠说明了来意。

冬至祭祖是族中的大事,但崔筠属于外嫁女,非必要?参加。

但崔元峰拿准了她会参加,毕竟四房仅剩她这?一个血脉了,她若是不参加,族内还是会拿过继来说事。

“我自是要?回去的。”崔筠说。

林长风勾唇,这?正中主子下怀。

只要?崔筠和张棹歌回邓州,他便可安排来寻亲的五桃查探昭平别业的秘密。

鉴于崔铎没有掌握昭平别业别的奴婢的把柄,所以临时策反这?儿?的奴婢是不成的了,只能强行安插眼线到乡里,他不信崔筠真手眼通天,能把昭平别业经营得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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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筠把林长风一行人安排在?别业的杂舍住下,以便监视。

林长风打着帮五桃寻亲的幌子离开别业,试图躲开崔筠的监视,然而他不清楚,这?乡里也?有不少崔筠的耳目,他是真寻亲还是假寻亲,崔筠一清二楚。

不过,崔筠的确无法?一手遮天,乡里虽然有不少依附和信赖她的乡民,但也?有很多嫉妒她的人,因此林长风很快就打听到崔筠从夏初便开始组织人手造纸了,现如今崔氏楮皮纸不仅在?汝州销售,还卖到了汴州那边去。

饶是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林长风骤然得知这?件事,仍吃惊不已。

他是崔家的家生子,对崔筠不说从小看到大,她在?祖宅的那三年,却是一直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她有没有造纸的技艺,他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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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似乎是崔筠和张棹歌成婚之后才?有的变化。

至此,他已经十分确定宿雨背叛了崔铎,就是不太清楚这?其中是否有崔筠的手笔。

于是他找了个机会拦下了宿雨,高?声说:“宿雨,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