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棹歌相信,就算没有她的提点,故林也会这?么做的。

果不其然,故林高高兴兴地从她这?儿领了奖励后,自己?留了三成,剩下的七成都分给了这?些?日子被他使?唤的仆役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他没说这?是张棹歌赏给他,他大发慈悲分给他们的,而?是说:“这?些?日子,大家的辛苦付出娘子和?阿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他们赏罚分明,所以想通过这?次的赏赐告诉大家,谁干活最认真卖力,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奖励。”

崔筠知道后,笑着点评:“他这?做法倒还算聪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算他按张棹歌的说法去收买人?心,本就不服从他的人?也未必会领情?,所以干脆抬出崔筠跟张棹歌来。

以她们的名义给众人?分发奖励,既能向她们二人?表忠心,又在对众人?强调他是她们挑选出来管他们的小管事?,他的背后是她们,众人?就算不服他,也无法动摇他在她们那儿的地位。相反,不服从他的安排,罚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张棹歌不由得想,得亏崔筠深谙厚黑学精髓,不然还真镇不住这?些?心眼也多的仆役。

崔筠忽然说:“棹歌,有一事?我?想向你讨些?主意。”

张棹歌:“……”

怎么有种系统即将发布新任务的不祥预感?

说到?任务。

【提高企业效益】的任务她似乎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就剩雕版印刷了。

现?在刊刻印刷用的木材还在阴干处理传统工序中,锯好的木材需要先放到?溪流里浸泡一两个月(夏季),使?其更加耐虫蛀、质地更便于雕刻,之后还得阴干半年,避免它?产生变形。

张棹歌用石灰水蒸煮这?些?木材,不仅省略了浸沤这?个过程,也能杀虫、溶解木材的胶质,还能减少?木材的变形,缩短木材的阴干时间。注1@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进展顺利的话,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开始刊刻了。

这?边,崔筠似乎没发现?张棹歌在走神,询问:“棹歌可了解香粉?”

张棹歌回过神,又等了片刻,没等到?系统发布任务。

她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是我?的知识盲区。”

崔筠并未因此而?对张棹歌感到?失望,她微笑说:“你每次沐浴过后,身上总会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我?以为?你傅了什么香粉。不过是我?想岔了,就像我?,也用香粉,但我?同样不了解香粉。”

张棹歌压根就没想过掩饰自己?身上的沐浴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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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发水香味,毕竟佩戴香囊、使?用香粉,乃至用带有香味的洁净护理用品的人?很多,不会有人?觉得她身上有香味就怀疑她的来历。

只?有了解香粉,或对香粉有极大兴趣的人?才会去研究这?样的气味。

比如此时此刻的崔筠。

在真话与谎言中纠结了半秒,张棹歌说:“我?没傅粉,只?是沐浴时使?用了一些?澡豆,澡豆的配方都在《千金翼方》里写着。”

她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她没有傅粉是真的,《千金翼方》也的确有很多制作澡豆的配方,就算崔筠去翻阅,也毫无破绽。

况且《千金翼方》里面的澡豆配方使?用了很多香料与中药,她不认为?崔筠会有时间去研究比对她身上的气味是否一致。

至于《千金翼方》的来历,自然是从崔元陟那儿薅的。

她的谎言也有很明显的漏洞她先用的沐浴露,后借的《千金翼方》。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没法解释,《千金翼方》毕竟是一百多年前就流传于世的医书,肯定会有人?按照上面的配方来制作澡豆,她可以说是在外面买的。

只?要崔筠没有去刨根问底,就暂时不会有露馅的风险。

崔筠果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反而?笑逐颜开地说:“棹歌又帮我?大忙了。”

张棹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想知道她又从自己?这?儿获得了什么启发。

崔筠解释:“要想从齐娘子那儿探听到?更多二哥的秘密,就得拉近与齐娘子的关系,令其放下对我?的防备。她喜欢香粉脂粉,我?便投其所好;她研究香粉,那我?便让她有施展所长的机会。这?些?能持久留香的澡豆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崔筠当真去翻阅《千金翼方》,从里面抄录了“澡豆方”和?“香身方”各一首,都只?写所用的中药、香料,不提具体?的用量和?制作方法,然后将之夹在她写给齐娘子的信中。

张棹歌发现?了崔筠的小心机她在信中提及澡豆香身的方法,又不泄露的配方,便是要勾起齐娘子的兴趣。

书信能加深亲友之间的羁绊,也能缩短陌生人?的距离。

齐娘子果真回信同崔筠探讨。

她不知道崔筠已经知晓了她跟崔铎的关系,随着二人?的书信往来愈发频繁,她放松了对崔筠的防备,在书信中无意透露了自己?的身世以及遭遇。

原来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仕女,但在她十一岁那年,因其父阿附的宰相被处死,其父也受到?牵连被贬,第二年便死于贬所。她无以为?继,为?了奉养母亲而?入了贱籍,从此成为?襄阳城中的一名伶人?。

环境迫使?她放下仕女的尊严,学着去以色悦人?,久而?久之,她就对那些?能让女子变得更美更香更受欢迎的脂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她成为?襄阳城内最有名的伶人?,无数男人?捧着金子来求见她一面后,她的吃穿用度也逐渐奢靡。

所用的脂粉,从面脂到?手药,都由她自己?调制。为?此,她添加了各种能让她变得更香的药材、香料。

等她到?了二十岁,门庭逐渐稀落,这?时,一直同她往来的世家子弟提出要帮她脱离贱籍,询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世家”这?层身份就是天然的优势,齐娘子欣赏对方的才识,又感动于对方不嫌自己?“色衰”,还看中了对方的出身,于是答应了他。

只?可惜对方已有家室,带走她到?邓州后将她安置在了云月馆,而?她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只?能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他。

好在对方从不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而?她闲暇无事?就会继续捣鼓脂粉香药。

和?她志同道合的人?不多,遇上崔筠这?个虽然对这?些?并不了解,却愿意花时间去了解的人?,她也予以了极大的耐心。

在她看来,崔筠对脂粉香药的知识从无到?有,这?都是她调|教出来的,因此有时候她早就忘了崔筠是崔铎的妹妹这?事?,很多无法对旁人?说的话,那些?无法发泄的倾诉欲,也在不知不觉中通过书信透露了出去。

虽然她始终没有提及云月馆内藏着的污垢,但她的心防已经打开,反倒叫崔筠有些?不好意思,询问张棹歌,她利用齐娘子的真心会不会太过分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