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 告诉他们什么?

崔筠讳莫如深地说:“没什么, 大概是她教学教得太忘我,误了时辰,我去找她。”

“他”在教学?他一个目不识丁的武人能教什么啊?你别?吊人胃口呀!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起, 纷纷向崔铎投去寻求解答的目光。

崔铎被崔筠打了个措手不及。崔筠在逼他公开曲辕犁的事, 同?时让大家知道功劳是谁的他现在还?没有掌握曲辕犁的结构,他要是揽功只会被崔筠啪啪打脸。

崔元峰给崔铎一个眼神, 让他解决这件事。

崔铎迫于无奈,只能将耕犁改进能提高耕作效率的事分享给了众人,还?强调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绝对没有藏私的意思。

能出现在韦燕娘邀请名单上的宾客,哪个人家里没有大量田地资产?若这个耕犁真这么便利,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拥有!

不过,他们很快被泼了盆冷水, 因为他们得知将耕犁改进的人是张棹歌那个被他们冷嘲热讽说上不了桌的赘婿。

“……”

这就尴尬了不是?

有些人动了去找张棹歌交涉的心思, 还?有些人则不为所动。倒不是他们对曲辕犁不感兴趣,而是他们认为可以等崔元峰家打造出来后找他借,没必要放下身?段去找张棹歌。

……

崔筠离席后来到后院。

此时,枝繁叶茂的梓树下,张棹歌正箕踞在一张矮榻上, 她一边摇扇,一边隔空指点烈日下的林长风和一个木匠。

“这里要弯曲, 这里再多加一根柱……多粗的柱子?粗了只会增加重量,不仅无法让耕犁变得更?加轻便,还?会增添负担;细了容易断,断了就得修,你们自己想想这算是改进吗?这都想不明?白,真是资质愚钝,不像故林一点就通!”

林长风和木匠此时已经大汗淋漓,在张棹歌看不见的地方,眼底恨意汹涌。

张棹歌喝了口冰冰凉凉的糖水,蹙眉:“你们能不能行啊?我以前操练底下士兵时,再猛烈的太阳他们也无所惧。”

“我们不是健儿。”林长风咬牙切齿。

张棹歌挥手,一脸嫌弃:“这点耐力都没有干脆别?学了,教又教不会,你会干吗?你能干吗?教得我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

林长风差点暴走:你教了个屁啊!

早上厨房蒸了寿包,韦燕娘都还?没吃上,张棹歌倒是先吃上了。

好不容易等“他”吃饱喝足,“他”又嫌教学环境不行,非得给“他”找张榻来,还?得给“他”准备糖水润喉。

等正式教学,又说得云里雾里,还?说他们没有故林那么聪颖,故林一点就透压根就不用“他”多说就能领会其?意。

虽说他本来就打算借没学会为幌子去昭平乡的,可当张棹歌真的不打算让他学会时,他哪里还?坐得住。

崔筠心想,张棹歌是懂制造仇恨的。

好笑之余不免有些担忧:可别?真把?人得罪狠了,到时候走不出这宅子。

她走过去:“大郎,吉时到,该去给大伯娘祝寿了。”

被烈日晒得汗流浃背、头?晕眼花的木匠登时觉得崔筠美如天?仙、声如天?籁!

张棹歌扔下林长风等人直接跟崔筠走了,还?用林长风能听到的声音向崔筠感慨:“这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木鱼敲七下尚且能听个响,他们的脑袋敲七下,嘿,都是草。”

崔筠:“……”

真损。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林长风终于撕开温和的假面具,愤怒地掀翻了那张矮榻,吓得木匠瑟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突然,张棹歌的脑袋从墙后伸出来,说:“希望下午回?来的时候,能恢复原样。年?轻人还?是心浮气躁了点。”

林长风吓得险些心梗。

给韦燕娘贺完寿,张棹歌继续去指导“最差的一届学生”,好几个客人见状赶紧指派身?边的仆役去偷师。

然后,被张棹歌折磨的人数倍增。

林长风见有这么多人跟他一块儿挨骂,上午被张棹歌折磨出来的心理?阴影都驱散了不少。

崔筠确定张棹歌就算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围殴也能安全脱身?后,出门去巡查自己在邓州的那点产业。

她在邓州的产业并不多,只有她出生时祖父崔浩所送的两亩菜园和一个磨坊。

菜园只有一个老媪打理?,因此崔筠也不指望它?能给家里带来多少进账。

磨坊的进账相对多一些,几乎每日都有人来磨面。磨一石小麦收十文钱,一天?能磨三十多石,一个月能有近万钱。

巡查完,崔筠就带着李彩翠、朝烟去坊市转悠。

她准备在这里买间铺子,往后造出楮皮纸、印刷出书籍就能送到这里来售卖。

不过,这个意图不能这么早暴露,因此她假装是出来逛街的。

恰巧路过一家卖胭脂、香粉的铺子,她想起张棹歌每次沐浴完都会飘散半个时辰的香味,就进去看了圈,发现始终没有东西?能对得上那种?特殊的味道。

这时,铺子里来了一对主仆。

掌柜认识她们,冲那女主人笑:“齐娘子,铺子新进了十一味香料,可要瞧瞧?”

女主人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