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束光不讲道理,大摇大摆地照进他的王府、他的屋子,最后是他的心里。
他和林羡玉靠在一起,闻着他身?上的茉莉香味,心中千钧重担,此刻也如鹅毛轻。
“我困了。”林羡玉打了个哈欠。
他用额头蹭了蹭赫连洲的下巴。
“那就?回去睡。”
“阿南已经搬到兰先生的屋子了,我一个人不敢睡,除非你来后院陪我。”
他的嗓音本就?黏黏糊糊,此刻特意放软,就?更?撩拨赫连洲的心弦,他差点儿就?要?被蛊惑了,余光瞥到一旁闪着寒光的錾金枪,才收回几?分?理智。
“回后院,我等你睡着了再走?,行吗?”
林羡玉想了想,勉强同?意。
他让林羡玉把枕头带走?,林羡玉却粘在他怀里不动?,最后变成林羡玉抱着枕头,他抱着林羡玉,穿过狭长回廊,走?到后院。
林羡玉现在完全掌握了拿捏赫连洲的方法?,娇气得要?命,被赫连洲打横抱着,两条腿还交替地晃,就?差悠闲地哼个小曲了。
赫连洲使?坏地松了下手,林羡玉立刻怂了,紧张地搂住赫连洲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气鼓鼓道:“讨厌你,明天不准你吃我的小青菜和小黄瓜。”
赫连洲还是逗他:“我才不稀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羡玉一口咬在赫连洲的肩膀上?*? 。
其实赫连洲始终没告诉林羡玉,他的胳膊受了伤,那伤口比阿南背后的伤还要?严重些,是在战场上被人一箭射中受的伤,箭头深深扎进肉里,但赫连洲没有表现出分?毫。
哪怕抱着林羡玉的时候,能感觉到上臂扯痛,他还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因为兰殊说林羡玉几?次因为怕他受伤而哭醒,若是知道他真的受伤了,林羡玉也许真的会泪流成河,赫连洲受不住他的眼泪。
他走?进后院的屋子,径直走?到床边,把林羡玉放下,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
映照着紫色的软烟纱床帷,如梦似幻,赫连洲伸手摸了两下,忍不住说:“遮不住风也遮不住光,这?东西?有什么用?”
“美啊!”林羡玉哼了一声:“你不懂。”
他告诉赫连洲:“这?块软烟纱是鸣乐坊的姐姐们送我的,是她们在我前年生辰时凑钱给我买的最时兴的布匹,礼不轻,情意更?重。她们还用我谱的曲子编了一支舞,跳得可好看了,我现在一看到这?匹软烟纱,就?会想到她们,想到京城的好风景,再过一阵子就?是祁国的花灯节了,桥上挂满花灯,桥下是潺潺的流水。碧水倩影,远处传来歌坊的琴声……”
林羡玉都快把自己说入迷了,没注意到一旁的赫连洲眸色愈发暗淡。
“我走?得太?急了,都没来得及和她们告别。虽然京城里的世家子弟都很讨厌我,但我还是有几?个知心好友的,比如扶京”
林羡玉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床边的赫连洲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他连忙噤了声,爬到赫连洲的身?边,扑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了?”
“我不懂江南的雅韵。”
林羡玉反应过来,这?才想起来赫连洲一向对祁国没有好感,他小心翼翼地问:“赫连洲,你为什么讨厌祁国?”
“二?十七年前的龙泉州大战,主将是我的外祖父和舅舅,因为祁国用计贿赂了边境的北境将领,拿到了苍门关一带的城防地图,然后趁夜偷袭,在龙泉州引发了一场大战,死了十几?万人,百姓也死伤无数,那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山河破碎,后来我的外祖父和舅舅以自戕谢罪,我母妃一族从此凋零。”
林羡玉听得怔怔出神。
“这?一仗是北境的耻辱,也是我家族的耻辱,我不能忘,也不能不恨。”
林羡玉怯怯地问:“所以你终有一天还是会向祁国开战,为了夺回龙泉州,是吗?”
赫连洲沉默以对。
林羡玉心中无限迷惘,他下意识松开了抱住赫连洲的手,刚想起身?,又被赫连洲紧搂住,他感受到赫连洲失控的心跳。
赫连洲总是故作冷淡地说“松开”、“下去”、“不许亲”,实际上林羡玉只?是稍微起身?离开他片刻,他就?惊慌无定,急切地想要?把林羡玉揉进他的怀里,揉进他的身?体?里。
床头的小金葫芦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
微风吹起淡紫色的软烟纱,林羡玉两手捧住赫连洲的脸,慢慢靠近,就?在即将碰到他的唇瓣时,又恍然想起他们之间隔着的家仇国恨,无措地顿在原处。
赫连洲知道此刻是冷却关系的最好时机,他该推开林羡玉,但他的理智早就?殆尽。
他被眼前那抹淡紫蛊惑了,不受控制地倾身?过去,含住了林羡玉柔软的唇瓣。
他主动?时,林羡玉就?变得羞怯,整个身?子变得像没了骨头,任其摆布,赫连洲将他压到身?下,罗汉床微微晃动?,床头的小金葫芦又叮当作响。
这?声音唤回了赫连洲的理智,他猛然回过神,松开了林羡玉,起身?离开。
第45章 第 45 章
赫连洲离开之?后, 林羡玉一个人在屋子里久久难以入睡,在绛州时他满心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回到都城才意识到, 赫连洲的担忧没有错, 他们之间的确有很多事亟待解决。
他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望着床帷的顶发了好久的呆, 直到半夜才囫囵睡着。
第二天刚醒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看到了阿南, 阿南蹲在墙边的红木箱前, 把林羡玉的衣裳一件件拿出来。
“阿南?”林羡玉伏在床边, 揉揉眼睛, “你怎么起?这么早?”
“吵醒殿下了吗?”阿南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这几天我?睡也睡够了, 一早醒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想着今天天气好,该把殿下的衣裳拿出去晒一晒, 上次回来没来得及晒。”
“你该好好休息。”
阿南朝他笑:“我?受伤这阵子,一直都是殿下照顾我?, 我?想回来继续照顾殿下。”
“兰先生呢?”
“哥哥有些头疼,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