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悲哀并不单单是个体的悲哀,你懵懂地降临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独自走到现在的,你生病不是你的错,你所厌弃的自己也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程在野指腹抹过他的眼尾,“所以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姜守言忽地抬头,看着程在野。
程在野拉过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感受属于他自己的心跳:“你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姜守言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程在野抱着他,吻他,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在周健那儿还了解了很多种?心理咨询的流派,有的侧重从过往找根源,有的更注重未来该怎么做。”
姜守言情绪渐渐趋于平缓,突然?为自己的崩溃感到无奈,喃喃地说:“如果以后都这样了这么办?”
“怎样了?赖在我怀里?哭么?”程在野捧住他的脸说,“那我会很乐意为你擦掉眼泪。”
姜守言:“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程在野装听不懂:“那你说的是什么?”
姜守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之前很不一样了,他会崩溃,但不会陷进深不见底的漩涡,连呼吸都觉得折磨。
他正在被程在野这个人一点点治愈,也在一点点成长?,他现在向内看,发现他不再是空的,他有很多很多东西,还有一点点构建起来的“自我”。
程在野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t?种?性格,姜守言有点好奇,好奇程在野经历过的世界。
“你再说一遍。”
程在野不解地挑眉:“说什么?”
“有关流派。”
程在野看了姜守言片刻,揣摩了会儿他在意的究竟是哪句话?,最后把陈述句转变成了问句:“所以你未来想做什么?”
姜守言说:“我想看看属于你的世界。”
*
程在野在遇到姜守言以前,过的自由又潇洒,一座城市接着一座城市地游玩,去见不同的人,了解不同的文?化,体验不同的事。
姜守言想了一天,并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和程在野在地图上各自选了三个国家,做成纸团放在地上,每个纸团前面都放了小零食,让团团来选。
团团先挨个闻了闻,在选择充足的情况下?首先掠过了程在野摸过的纸团。
程在野扭头就和姜守言说:“断他一周小零食。”
姜守言笑了笑。
团团最后叼走了放在中间的小零食,姜守言拿起纸团打开,上面写的是新西兰。
第78章 荧蓝 “探访亲友?”
程在野看了眼, 然后把歪着脑袋嚼小零食的团团薅了过?来:“六个国家,一共五个申根国,唯一一个独苗苗都能?被你抽中,嗯?什?么运气。”
团团吧唧肉干吧唧地正香, 蹬两下腿下不来也不挣扎了。
程在野把它嘴里剩下半条肉干扒拉出来, 团团不护食但馋, 呜呜地伸舌头去舔程在野的手指。
程在野:“现在知道讨好我了?”
姜守言看着他们笑。
接下来几天, 姜守言开始琢磨办签证的事, 程在野新西兰的电子旅游签还没到期, 不用再办, 就?坐在姜守言旁边, 顺手帮他把葡萄牙申根签的资料一起准备了。
姜守言抽空瞄了一眼, 理由那一栏写的是?探访亲友。
“探访亲友?”姜守言满脸疑惑。
程在野点头说:“葡萄牙同?性可?婚, 去拜访男朋友的父母不是?很正常么。”
鼠标下滑, 还有证明他们亲密关系的聊天记录和照片,程在野的永久居住证, 程父用葡语写的一封邀请信。
姜守言耳根莫名?热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照片, 还是?聊天记录, 还是?那句轻飘飘的同?性可?婚。
他转回去, 手指在键盘上顿了半晌, 脑子才开始识别屏幕上的英文。
程在野在重新响起的键盘声里, 很轻地提了提嘴角。
签证下来是?五月中旬,幸运的是?两个都通过?了。
姜守言把团团送到楼上祁舟家,和程在野从成都直飞奥克兰。
五月是?新西兰的深秋,公园里的树金黄一片,姜守言和程在野坐在长椅上,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奶蓝色湖水。
姜守言从地上捡了片枯黄的枫叶,捏在指间?转了转,扭头问程在野:“如果是?你的话,你现在想做什?么?”
他虽然很想在这里坐一下午,但更想体验程在野喜欢的生活。
程在野把他手里的枫叶接过?来,别到自己耳朵上,冲岸边的海鸟吹了声口?哨:“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趁太阳还没下山,从岸边滑浆板滑到湖中央,然后边喝咖啡,边等日落。”
“姜守言,”程在野在午后独有的暖光里叫他的名?字,“我可?以邀请你陪我一起去么?”
姜守言带笑的尾音散在忽起的风里:“荣幸至极。”
浆板是?一项很容易上手的运动,对体能?和技巧的要求都不高,板面很宽稳定性很好。他们一人租了一个,在泛着波光的湖面往前滑了很远很远,远到湖岸变成虚化的光影,周遭只剩彼此。
天际染上一层火烧似的滚红,程在野盘腿坐下来,从浆板前面的小箱子里取出咖啡,牛奶,杯子等依次摆放开。
湖面偶起波澜,他们坐在浆板上很轻微地摇晃。
程在野往杯子里加一勺咖啡,半勺糖,少量水,搅拌均匀后用打泡器打出奶泡,最后倒入牛奶,递给姜守言:“尝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