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瑜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林杨白挺高的大个子，杵在跟前，存在感十足。她刚在浴室捉弄了他一回，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你干什么？”

他慢慢蹲过来，像个小孩子，“你还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

“那天晚上我……”

“闭嘴。”

他于是闭上嘴，两只手像袋鼠一样放在膝盖上，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注视她。被一个大帅哥这样看着，谁也受不了，阳瑜揉揉额头，“考得怎么样？”

“过了。”

“过了就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她避开他的视线，之前找不到他的时候，心里的焦急担忧甚至盖过了这些天的懊恼，这一阵情绪过去，心湖平静，她是真的不别扭了。

林杨白却没动，他好些天没看到她，乍然相见似乎想把这几天补回来，“昨天阿轩跟我打赌，他说他能把你喊过来玩。”

原来是这样，就说阿轩怎么平白无故联系她呢，阳瑜起了点兴趣，“什么赌注？”

“谁输了谁打扫宿舍卫生一个月。”

“你的赌注是什么？”

“阿轩赌你会来。”他没说自己，补了一句，“我想他赢。”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主动，宠着他哄着他，这还是林杨白第一次说情话，虽然是含蓄的隐晦的，但对一向寡言少语、情绪内敛的他来说，是不小的进步。守得云开见月明就是阳瑜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她侧躺在沙发上，揉揉他的头发，声音轻柔，“真的？希望我去。”

他又不说话了，像一颗含羞草，戳一下就缩一下。他想见她，想要她，却从来不会主动邀约，他更希望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跟她相处，但这样的想法夹杂晦暗的自卑敏感，无法宣之于口。

她生来光明磊落，衣食无忧，肯定也不会懂。

林杨白此刻的心情复杂，幸福是不言而喻的，只是这短暂的满足是偷来的，随时有破灭的危险。他只能蜷缩起身体，守护在风中飘摇着的微弱残烛，那一点灯光是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晚上，他们相拥着躺在床上，林杨白伸手抱住阳瑜的腰，脸埋在她身上，嗅着让人心安的气息，渐渐陷入安眠。

之前在长沙加过微信的那个音乐制作人不甘心就此放弃，维持着联系，一直游说林杨白，“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可以打出知名度，只要你后续质量跟上，稳扎稳打，出名是趁早的事。现在这一行不好做，什么猫猫狗狗会点乐器，会写几句词就敢在网上发表，自称歌手，听众都快审美疲劳了。你相信我的眼光，你的曲子有灵气有才华，大浪淘沙，最后肯定还是用心的作品才能走远。”

对方跟他说这些话，挺推心置腹，为他着想。林杨白开始认真思考，他以前一直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妹妹的病是他赚钱的最大动力，现在却觉得，他不能永远干这份工作。

公司几个熟悉的同事都有自己想干的事，阿轩想转到公司管理层，不用喝酒赔笑就能赚钱。阿亭孩子气，但也一直努力攒钱准备开店，自己当老板。

他呢，往后的出路在哪里？

林杨白迷茫地望着聊天界面，脑子卡了一会儿，谨慎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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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2章又不是床照颜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两天两夜，乌云散开，青蓝青蓝的天，一碧万顷。一大早上太阳就明晃晃的，空气中的水分逐渐蒸发，热浪开始在空中聚集，气温突然拔高，厚衣服穿不住了。

中午吃饭后，赵主管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说是春光明媚，万物复苏，公司准备组织一个公益活动，全部人员不得缺席，必须参加。去年冬天的时候，他们去养老院看过空巢老人，还在城市里捡过垃圾，心里都有所准备。

这一次的活动是去景区捡垃圾，宣布完之后，休息室一片哀声哉道。过了一会儿，大家平复下来，又觉得新鲜好玩，给赵主管出主意要不去景区办烧烤，既然是去隐晦的露相拉生意，稳定在一个地方总比漫山遍野跑来跑去好，赵主管觉得有道理，表示会向领导请示。

林杨白无可无不可，他干什么都没什么积极性，当然也不拖后腿，非常随大流。

挑了周末大家都闲暇的日子，公司休业半天，两个主管领着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孩子招摇过市上山。景区的山不高，不足百米，但幅员辽阔，绵延无际，从山脚看上去，视线里是一片粉白的花海，置身其中人仿佛倒进了花蜜罐里，浓郁的花香充斥空气。

一群脱缰的野马，进了山林就散开了，林杨白跟在最后，兴致缺缺。阳光温暖，照在身上热乎乎的，只叫人想睡觉，阿轩跟几个同事在树下拍照，林杨白路过的时候顺手拉他进来，都是长的非常漂亮朝气蓬勃的帅哥，平时一个见不到，出动就是一大群，异常吸睛。走了这半路，就有不少女孩子搭讪着过来聊天。

外头有人悄悄朝他们拍照，林杨白微微侧头躲开，视线对着阿轩的镜头。他穿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领子敞开，微微仰头注视镜头，五官漂亮仿佛精修，黑发白肤，被身后的花海一衬，鲜活地仿佛快要跃出镜头。

赵主管看过照片，非常满意，“阿林真是上镜，拿着去做宣传，业绩不就稳了吗？你们自己去玩，大家互相多拍几张，顺便摆几个捡垃圾的姿势，公司的文化墙该换了。”

林杨白听说要拿他的照片宣传，本能地抵触，阿轩把手机拿回来给他看，又把照片都发给他。带玩带走，爬上山顶的露台已经一个多小时之后，公司的车停在路边，大家把烧烤架搬下来，七嘴八舌要烧烤。

林杨白躲在树荫下，看阿轩给他发过来的照片。他的眉毛浓郁，漆黑如墨，不用修剪就是自然凌厉的剑眉，很多次在床上，事后，阳瑜静静摸他的眉毛，似乎很喜欢。

指尖微动，林杨白把照片给阳瑜发过去，并不等着回复，拉过帽子，朝树上一靠，闭着眼睛。耳边是轻微的风跟不大不小的说话声，树叶沙沙的，叫人心里平静。

本来只是打算休息一下，不自觉睡了过去，直到有人轻轻推他的肩膀，林杨白缓缓睁开眼睛。

何丹含笑，弯腰注视他，“才爬了这么点路，你怎么就睡着了？”

她把手上的矿泉水递给他一瓶，这才解释，她跟朋友早几天就约好徒步踏青，朋友看到这边一大群帅哥，激动地拉何丹看。何丹先在人群中扫到阿轩，下意识去找林杨白，果然看见他靠在树上，一副睡不醒的姿态。

她悄悄走近，看他俊美出奇的眉眼，浅浅的呼吸，胸腔里的心不安分地跳动，几乎快蹦出来。他们谁也没有跟对方说过会出来玩，这么大的山，偏偏遇见，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很有缘分。

何丹挨着林杨白坐下，自顾自说话。林杨白摸出手机，聊天界面一片平静，他微微抿唇，花不香了，阳光不暖了，鼓噪的心情沉寂，回归默然。

宣传的效果确实好，下午才回到公司，迎来一大波客人，白班甚至加班到凌晨才下班。林杨白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阳瑜已经在了，他站在门口盯了她两秒，转身进了浴室。

林杨白不高兴，虽然他平常也不爱说话，但眼神不骗人，清清凉凉的，钉在她身上似的，随着她的移动转来转去。阳瑜放下书，在林杨白再一次避开对视时走到他身边坐下，懒散地朝他身上一靠，“今天好累，跑了两个学校去听动员大会，太阳又大，晒得我好晕。”

听她这样说，林杨白的表情软化了一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舒服。

“怎么不说话，工作累吗？”

“不累。”他低头注视她。

“那出去玩累吗？你们今天去景区了，好玩吗？人家都在做烧烤，怎么就你在睡觉，一点不合群。”她说这话，并不是批评的语气，有点无奈有点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