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住人的胳膊,直接把人送进浴室,拽出洗手台下面的矮凳,“坐。”

紧接着拿下花洒,扭到冷水,对准烫红一片的小腿上方冲。

“嘶……好凉……”

“忍一下。”

夏云鲤龇牙咧嘴,右腿直直伸出去,“我的汤,熬了三个点了……”

原本白皙的皮肤变的通红,就像是溅洒上去的颜料,触目惊心,搞不好都要去医院,而伤者竟然只惦记那锅撒掉的汤。

姜池几乎要气笑,可她抬眸,视网膜收录进一双噙泪的眼睛,那点气就成了被针扎破的气球,倏忽一下飞跑了。

“……锅底还剩一点,没全洒。”

“锅!我惨死的锅啊!”夏云鲤抓住姜池的肩膀,眼泪吧嗒吧嗒掉,“这是我买的第一口锅,跟了我三年了,你知道它有多好用吗,它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坏了,我的锅呜呜呜……”

受伤的人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只顾着讲述她和锅的情感历史,姜池反倒成了那个更在乎她身体状况的人。

握着这人的脚腕,她认真观察红肿的皮肤上有没有水泡。好在炖汤用的是文火,不是滚水,目前看来应该不用去医院。

暗自松了口气,一直在心里读秒的姜池估算时间差不多够20分钟,抽了两张洗脸巾轻轻敷在小腿上吸水,低声问:“还疼吗?”

“疼,但是没有刚刚那么疼了。”夏云鲤也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哇哦,真的好大一片,不会留疤的,我有经验。”

“经验。”姜池重复,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哪个厨师没被烫过呢。”夏云鲤哎呀一声,又小声嘟囔着说,“耽误半天,菜肯定都凉了。”

薄唇微抿,姜池垂眸,扶着人去沙发上坐好,自己坐到旁边,把受伤的右腿捞过来放到自己腿上,随后拧开烫伤膏的盖子。

一双做实验的手,在黑板上写字的手,翻书的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正捏着棉签,用比羽毛落地还要轻柔的力道帮她涂药。

夏云鲤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不自在。

她的小腿肚正挨着姜池的大腿,薄薄的一层夏装布料,挡不住温热的体温透过来。

而姜池温暖的掌心,正按在她的膝盖上。

那块皮肤突然变成了新的痒痒肉,让夏云鲤浑身发痒,像是有蚂蚁在爬。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马上涂完了。”姜池说着,换了一根新棉签。

非常好的回答,夏云鲤想不出其它借口,只能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脚趾蜷缩起来,好让场面在她心里显得正常一点。

钢琴曲还在放,本来是想逗弄姜池的道具,现在成了她的回旋镖。

漫长到仿佛一个季度过去,夏云鲤终于听到一声“好了”,赶紧把腿收回来,干巴巴咳嗽一声,“那什么,我去收拾一下厨房,把菜热热。”

“我去。”姜池按住她的肩膀,“你现在不适合走动。”

放好烫伤膏,再收拾狼藉的厨房地面。排骨,玉米,藕块,红枣……做菜的人三个小时的心意就这样被浪费,想到这里,姜池也觉得可惜起来。

她把锅拿起来,注意到是把手断掉了,不过螺丝什么的都还在,可以买一个新的替换。

心里思索着解决方案,姜池把地拖干净,回去餐桌上拿冷掉的菜。

“真的不用我来吗?”夏云鲤犹不死心地问。

“虽然我不会做饭,但热菜还是可以的。”

姜池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摆盘不行。”

“好吧,等等!那个鸡爪不用热,它就是凉菜!”

第5章 点点红色散布在白皙的皮肤上

得益于夏云鲤的高超厨艺,哪怕回锅一次,也没有影响菜品本身的味道,只是经过姜池的手,从原来过分精致漂亮的摆盘,变成了家常菜该有的模样。

夏云鲤趁人去厨房的时候,自己一瘸一拐地挪到了餐桌旁,默默唾弃起自己方才的心猿意马。

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姜池一看就是个直女啊!

对方在认真帮她涂药,关心她的伤势,而她却在想些有的没的,真是对不起这段刚萌芽的真挚友情。

暗自做了几次深呼吸,等姜池把菜都端上来后,夏云鲤已然调理好了刚刚的不自在,有些歉疚地说:“本来是为了感谢你才做了一大桌菜,没想到又让你忙活了半天。”

“你比菜重要。”

说话的人一如既往神色浅淡,语调不急不缓的,像在读一首长诗,一篇文章,讲述一个事实。

夏云鲤的心骤然停跳一拍。

白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她想。

饭后的碗筷照例是姜池去刷,夏云鲤拒绝了对方想要搀扶的好心,自己扶着墙蹦回房间,把脸埋进三花猫抱枕的软肚皮里,超小声地啊啊叫了一会儿。

鲸木整理

她都不敢叫太大声,怕姜池听到过来问自己怎么了。

以往夏云鲤看微博bot的各种投稿,说心选姐是直女如何如何,她心里都不太在意,甚至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既然都知道对方是直女,为什么还会动心?

现在,她翻过身,黑发像凌乱的面条糊了满脸,双目失去神采,如同上岸的鱼,讪讪地想:似乎也不怪那些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