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江雪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停念叨着“要是有个像侯爷一样的哥哥就好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嘟囔,江雪低着头自己努力地擦干眼泪,心想要是有跟沈飞白一样,这么护短的哥哥,自己一定不会在这里委屈的掉眼泪了。自己被欺负了,一定要去找哥哥帮自己出头,哪怕自己干坏事了还有哥哥撑腰。
沈飞白突然起身,正委屈着的江雪被吓了一跳,拼命憋回眼泪下意识道:“对…对不起。”
江雪抬起头,满脸恐惧的看着他,感受到他满满的压迫气质,自己便浑身上下不住的发颤
“等你哭够了,我再回来。”他扔下一句便挥袖出门,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
第038章 死不瞑目
他不喜欢别人哭, 特别是?女人哭,一哭他就心?烦,自己也知道自己嘴笨, 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 见江雪委屈得?想哭, 他便逃一般去了书房。
在书房枯坐了半宿,半点文?书也看不进去。便摊开画纸,写写画画,抒发?心?中烦闷。
“如果淑华在, 她一定会有办法。淑华……”他突然苦笑一声, 发?觉自己练兵这?大半年真无想念她半分。到?底心心念念自己的小娘子。
他起身拿着烛台绕过几台书柜, 到?了书房里那挂着梅花的?画前, 摘下画, 摸着白色的?墙壁, 在一个略微凹陷处,用?力按了下去。一阵嘎吱嘎吱的机关响动, 墙面出?现了一个暗门, 沈飞白走下去。
在这?暗室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对雌雄鸳鸯刀,是?沈飞白当初给宋淑华的?定情信物。
沈飞白拿下那把短刃鸯刀, 褪去刀鞘,两寸长的?刀刃, 哪怕在昏暗的?烛光灯下也依旧精光耀眼。拿着这?把短刀回到?了自己屋前。
“夫人,睡了吗?”沈飞白站在门外道。正好小鹤端了一盆脏水出?来
“已经睡了。”小鹤回道, 突然瞧见沈飞白说里拿着一把似匕首一样的?刀具, 吓得?盆都摔了, 水洒了一地,弄出?不少的?动静。
“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 夫人睡了就小声点。”沈飞白低声训斥道,眼里狠绝似毒针,下一秒似乎就要?戳人眼珠子。让人不敢直视。
跟这?种活阎王做夫妻,小鹤觉得?她的?小姐真的?倒霉与可怜。
江雪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两声“小鹤”,小鹤没进来,但?是?侯爷来了。
“哭够了?”黑暗中沈飞白问道
“不哭了。”
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江雪仰躺着,张开腿闭着眼道:“我手?掌心?破了,今天晚上的?不趴着好不好,很痛。”
江雪两个手?掌心?被缰绳磨出?一道血痕,现在掌心?还缠着白布。
她知道他现在来找到?自己,多半是?欲望上来了,他跟她睡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云雨之事。
她又不是?正经夫人,跟买了的?妾一样,只要?伺候男人,还是?不要?妄求尊严,祈求他怜惜自己。
“一点皮肉伤倒也没必要?跟我矫情。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看你还有点本事,赏你一把短刀,以后在外我不在,遇到?什么危险事,你可以用?来防身。不过还是?那句话,君子不坐垂堂不立危墙。”
“我知道了。”江雪虚弱困乏道
沈飞白又道:“你要?是?想骑马,等你身体好了,我带同骑。”他躺在她身边,江雪披散的?发?丝被他拿在手?里随意?玩着。
这?几天他背上的?刀伤也快好了,天气?暖和了,搞得?结痂的?伤口很痒,他不得?不侧着身而?睡,枕着她头发?,他仔细嗅了嗅,没闻到?熟悉的?玫瑰味,便问道:“怎么没有用?玫瑰头油了,都不香了。”
他自己训斥小鹤小声点,现在倒是?缠着江雪说话,江雪见他无意?云雨的?样子,没力气?回应他,闭着眼沉沉睡去。
沈飞白见她不回话,贴上去,黑暗之中,咫尺之间,感受到?她平稳但?又沉重的?呼吸声,他抬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脸,指尖轻轻覆上她的?眼睑睫毛,凉凉的?带点湿意?。
他用?带着湿意?的?指尖触碰自己的?眼角,沈飞白是?个理智冷漠的?人,父母去世时他没有哭,宋淑华去世时,他掉了一滴眼泪。
他喜欢宋淑华,要?娶宋淑华,大概是?她唯一对自己流露善意?的?人吧。
江雪一开始也喜欢他,但?是?她眼神里多的?是?仰慕,后来是?讨好,现在她对自己眼神里半点没有仰慕之情,也没有讨好之意?,只有空荡荡无神的?疲惫。她的?眼睛明?明?很漂亮很有神,看书时灵动飘逸,让人遐想这?小鬼头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刺绣时眼神专注认真,人瞧着她这?样子走路都要?轻三分。
沈飞白决定补偿她。
第二天,裹着厚厚斗篷的?江雪与他们兄妹坐在大厅里,下面站了一排管家先生和婆子,沈碧玉脸色铁黑的?坐在一旁,沈飞白将管家权分给江雪,两个人脸色谁都不好看。江雪病得?难受强忍着坐在这?么多人面前。
林总管托着一盘铜钥匙到?江雪道:“这?是?西仓直街仓库钥匙,这?是?东露亭候府宅子大门的?钥匙,这?把是?西南院子里放着老?太太体己的?箱钥匙,这?是?……”
江雪强忍着恶心?不适对着沈飞白道:“你这?是?何意??”
“既然是?我夫人,出?了阁,没必要?一直缩在小屋里不出?去。家里哪些产业你也是?该懂的?。”
江雪心?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面子尊严反正早就丢了,也不怕丢这?一回,哪怕沈飞白和沈碧玉觉得?她得?寸进尺,自己被当众甩耳光也无所谓了,管家权的?机会?是?自己拿命换来的?。
她强忍着精神反问道:“给我一大堆钥匙做什么?我问你这?家里总共有几把备用?钥匙,是?小姐和侯爷都有呢,还是?就我一份呢。这?西仓直街仓库,东露亭候府宅里有多少东西,丢了少了算在谁头上,老?太太的?体己,不问老?太太,怎么让我这?个孙媳妇保管呢?这?些理不清,我可不敢管。”
沈碧玉本想迁就哥哥,给江雪象征意?义上的?权利,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没想到?这?个不知廉耻的?浪贱蹄子得?了势 ,就没有了眼力见,赶上来开始高人一等。跟她这?个婢生子的?哥哥一个样,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沈飞白发?话道:“慢慢来不着急,上午先大概知道一下,林总管,下午把账本地契整理好抬到?我屋内。”候府三代单传,别看子孙少,但?是?产业多,账本地契都得?拿箱子抬。
这?边林总管给了江雪一本人头册,带着她依次点卯认人,沈飞白在一旁看着。突然管着江南祖业的?孙管家跑进来,赶紧跪下道:“给爷太太小姐行礼。”然后一脸急相的?看着侯爷。
沈飞白冷冷道:“正带着你家奶奶认人呢,你先介绍一下情况。”
孙管家急叹了一口气?,上前跟侯爷耳语了几句。沈飞白脸色一变,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认真看册子的?江雪,对她随口胡扯道:“是?宫里朝廷的?事情,你先在这?里慢慢看。”
离了正厅,孙管家边走边道:“不得?了,夫人的?母亲得?了重疾,我这?次离浙时,老?夫人情况已经不太行了,现在就吊着一口气?说想见夫人一面。”
沈飞白极致冷漠残酷道:“你上京都要?七八天,我和夫人赶回去,她早就不中用?了,回去也是?白回去。再说我跟江家签字画押的?是?卖身契,不是?婚书。他江家怎么没有半点规矩。这?件事也不要?让夫人知道,她现在病着,告诉了没用?。沈家和江家不是?亲家,是?买卖关系,懂吗?”
孙管家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带着江县丞下跪求情的?意?,纵有万分求情话,对着不近人情的?主子,他也无话可说,默默闭嘴了。
千里之外,江母死了,死不瞑目。临死前她又气?又怨骂道:“老?天呀,我四十几过鬼门关,要?死要?活躺在江边小船上生的?孩子,宝贝得?不行的?姑娘,天哪,原来是?个没良心?的?畜牲。
我活了五六十年,谁家姑娘出?嫁不哭?就她想着攀高枝,不记爹娘,享福享得?连封信都不往家里寄呀。眼巴巴看着,要?死了,也不回来看一眼呀。”她先是?咒骂,又是?锤着心?窝子大哭“唉,我家姑娘最懂事,怕不是?出?了意?外,那沈家仗势欺人不肯告诉咱呀!我的?雪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宁愿养个没良心?的?货,也不要?先娘一步走呀。”
灵光返照都是?安排好后事安安静静走的?,日薄西山的?江母最后是?闹腾了一晚上,对着江雪是?又念又骂,最后口吐鲜血,脚一蹬死了。死了也不肯闭眼,合了好久眼睛也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