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江寤寄祝寿磨蹭到?将近半夜才去?的,这时候府上也没什么客人。

“你就这么空手来了?”他躺在躺椅上,脚翘在桌案上,昂着头,给自己灌了一口烧酒,然后?不屑得?瞥了他这个便宜儿子?一眼道

“你又不缺什么,我自然想不到?给你带什么来?”

“那?把你亲爹的头带回来给我。”他恶狠狠道。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大概早就死了?”江寤寄低着头不敢看他,余光瞥见他垂落下来的白发在空中微微晃动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晏祈这么喜欢她?。晏祈是个很吝啬的人,不会跟别人分享他和江雪的事情,当?然江寤寄也同样小气。

“你外头鬼混别说你姓江,别拿着你娘的姓干坏事。”

“不会,自然不会。”他连忙道

晏祈转头看了这孩子?两眼,然后?无可奈何地轻笑道:“书不读,武不练,你想干什么?”话音落下时,语气声调都提高了不少。

“练武只是没在校场练,读书也只是没在学堂读,再说我也都懂了。”他小声顶嘴道

“不学无术的鬼混,到?底是你娘死了,我管不住你了。你给我跪下。”

江寤寄不情不愿的跪下,怨恨看了晏祈一眼,他马上就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把戒尺朝他头上打去?。打得?他眼睛一黑,下意识的站起来便夺,但?是看到?晏祈的眼睛,想到?他是娘想要跟着过日子?的男人,立马没了气焰,懒懒散散跪着,一副要死要活的泼皮无赖样。

晏祈轻哼一声道:“你知道你娘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她?都是怎么庆祝我过生辰的吗?”

“怎么?”

“到?底嫌弃哭闹,打算把你卖了,换我的酒钱。”

江寤寄就像那?种和离的娘带着一个拖油瓶再嫁他人,外来户对新爹自然是又恨又怕又敬。

“明年过生日,我把他人带回来给你祝寿。”

晏祈头停住脚步侧着脸道:“记住我要活的。”

为什么晏祈没有找到?沈飞白,其实?江寤寄和沈飞白再相见,他们也绝对会认不出彼此。仇人都认不出来,何况办事的外人。岁月催人老?,他们再没有当?年的容貌了。

江寤寄吃了一碗面?,连夜跑出去?睡了。

晏祈还没睡,他回到?屋内屋内,屋内堆满了卷轴,最显眼的位置挂着江雪的一副画像。晏祈拿着铜镜,红烛,月光照在他脸上,额上细纹,眼角下深深的乌青,而立之年的他却有着不和年纪的苍老?,他太累了,但?是连睡觉他都不敢枕着枕头睡。

他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剑,坐在床上靠在床板上睡觉,他怕,有人害他,他更怕怕自己的懈怠,他每天就这样眯一会儿。不知疲倦的干活。

沈飞白也是一样的,他不敢躺下睡觉,他怕躺下,自己便再也起不来了,他像个和尚打坐一样,盘着腿睡,因为他一倒下,自己的腰再也不能靠自己直起来。

他现在完全像个乞丐,头发长出来,他懒得?剃,留着的鸳鸯刀与其别人抢了,还不如早点卖了换钱买吃的,头几年还能卖力?气讨吃的,哪里想到?背疽和腿伤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如今睡在蛇鼠乱爬的破庙,偷吃坟上的贡品苟活,两三天才吃顿饭,背上全是发臭的脓水,夏天蚊虫乱爬背上生蛆,冬天才勉强好过。

他依旧记得?每年去?京城看儿子?,除此之外什么都记不得?了,江雪他连想都不敢想,皮肉之痛还能忍,锥心之痛已经痛入骨髓。

头几年,他还能教儿子?射箭的诀窍,兵法的造诣,去?年便已经目瞪口吃,见了儿子?也就呆呆看着,任由?他肆意嘲弄他这个父亲。

等到?儿子?十五岁这年,沈飞白恨不得?爬到?跟儿子?约定的地点。

江寤寄蹲在树上喊道:“爹爹,你今年给我带了什么?”

沈飞白晃着脑袋,连晃着身躯,沙哑道:“什么都没有。你母亲可还好?”

“我母亲她?今年过的可快乐了,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可惜你连颗糖都不带给我,我不想跟你说了。”

“是我,无用……”

“爹,你教我书法,教我拉二胡,教我箭术,教我兵法,教我排兵布阵,如今真没什么可教了?”

“没了,没了……”他呆滞地重复道。他教儿子?从来没把他那?套狠毒的刀法教给他,就怕儿子?跟他一样。

“看来是真的没有了,好,谢谢爹!”说罢江寤寄从树上跳下,一刀直接捅到?背上,飙出来的脓血贱了他一脸。

“恶心的东西不配做我的亲爹,你已经没有什么可教我的了,那?就早点去?死吧。告诉我你给母亲做了什么手脚,让她?忘记过去?的事情。”他把亲爹压在身下瞬间变脸道。

“蛊虫,我喂了她?吃蛊虫,她?还好好吗?”

“早就死了!”他不停捅着沈飞白道。“恶心,恶心,比人彘还狠心,你为什么还活着,算了,活着也好,亲手了解你,我恨你!因为你,我娘不爱我。”他发泄道

原来江雪早就死了,他应该知道的,蛊虫很厉害的,江雪不可能活下去?。

但?是他一直没有勇气想她?死了,他也不敢想江寤寄一直在骗他,如今活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无非就是想从儿子?口中得?知江雪还很幸福的活着,他就是靠着谎话才能活下去?呀!!

“阿狸……”

“你还要什么遗言就尽快说吧,马上我就要把你的头砍下来,等到?春天的时候,送给他当?生辰贺礼。”

“阿狸,好好做人,好好念书……考个名次,如果不喜欢念,也就算了,不要像我一样活得?这么狼狈。”说完他就开始大笑,最后?跳起来,夺过江寤寄手中刀,江寤寄本?来就天生力?气大,没想到?手中的刀竟然被一个濒死之人夺走,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儿子?,我杀人最喜砍头,因为攢军功就是砍人头。你应该拿把柴刀,不过这把刀也好。你看好了,我只教你一次。”他癫狂的大喊道,满身窟窿的沈飞白握着儿子?的手腕在空中比划,最后?那?一刺,他掰着他的手腕调转方向,让儿子?握着他的手腕,那?把刀最后?朝着自己喉咙捅了过去?。

死前,沈飞白还是洋洋得?意的给儿子?露了一手,他喜,他儿子?比他这个老?子?厉害,敢杀自己,他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父亲阴影之下,他儿子?比他有种。

一个时辰后?,富丽堂皇的屋内,手下毕恭毕敬道:“老?爷,少爷在城外好像杀了一个人。”

“他十五岁就能睡妓院,你指望这个孽畜是个好人?他杀了谁?要是个五品以上的就有点麻烦了。”

“好像是个乞丐,不知怎么冒犯了少爷,我们疏忽了,也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少爷说看那?个人浑身长了脓包,像染了什么病的样子?,怕他进城传瘟疫,正好手痒,看着不顺眼便把他杀了。”

晏祈皱眉道:“今年钦天监说了今年年份不好,天气急,地气明,厉大至,有疫病的征兆。那?人尸骨在何处?”

“少爷忙着去?沐浴了,我们已经找人埋了。”

“去?把那?人的尸骨拿火烧干净了。给他送点防疫病的药过去?,嘱咐他喝了再回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