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细长的木棍触及枝干,几杆子横扫下去就落了一片,但都被在下方等待着的人接得一个不落。
接下来偶尔有几个落了地,轮椅上的人弯下腰,拨开叶子捡拾。
这活也不算累,给对方打发会时间,也算是吴实刚巧想到的解闷法子。
那树还在轻轻晃动着,又落了几颗,好巧不巧就砸在正捡枣的人头上。
吴实忍不住走过去,掌心揉着顾卿涵被砸的地方。黑黝的瞳孔刚抬起,“啪、啪”两声那枣就落在还在帮顾卿涵揉被砸的地方的人的头上。
“咳…”顾卿涵将对方的手按在对方自己被砸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想笑又不敢笑,“阿实担心担心自己吧。”
他望着树上才落了不到一半的枣,“继续吧。”
给对方脖子处系好草绳,戴好斗笠。砸多了也疼,吴实也是知道的,虽然小时候院里还没栽枣树,但村子附近的野枣树也不少,每到了季节吴实一般都独自过去打点,为了避开村里人路走得深,但枣也更多,一个人倒也能自娱自乐。打多了也就常带个斗笠去防砸,刚刚倒是疏忽了。
“哗啦”的打枣伴着枣子清脆的落筐声。地上的光影虚虚实实,明明暗暗纷纷缠缠,倒也别有一番观景,但地上的人一颗心不是一半割在接枣上,就是一半扑在打枣的人身上,倒是无暇顾及。
也不是万千枣林,两棵枣树打的速度还是快的,他低着头,数着那一筐又一筐的枣,却是专注。
随着微微抬头,漆黑的双瞳倒映着面前的人。
对方明明只是个眼角弯弯的动作,吴实却是看着有些赧然。惹得对方嘴角的笑意更甚。
一番活动过后再去看那饭菜,食欲更是上升,顾卿涵看着自己饭上的菜被对方夹得不断垒高,动了动筷子,免得菜到最后全在自己碗里。
而对于对方夹的菜,他低着头,一口口吃得仔细。
第15章 时钟从未停止转动
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经意瞥过那泛黄的日历,才知那炎炎夏日已去,秋风飒爽将逝,似乎,也只有那将至的凛冬了。
但,或许哪个季节都没关系。沸腾的蒸汽随着开关的关闭渐消渐退,炉盖只被轻轻打开一角,白气袅袅,但更多的是那丝丝泄露的鲜香。
我们只能,关注当下。
炉盖被重新合上。轮椅转动着退出厨房,桌面上的的礼盒四四方方,简单的素白洁净,金色的丝带缠绕着点缀。
他抬首,时钟的时针朝下,象征着黄昏渐近。另一头
吴实一手提着切好的乌鸡,一手提着刚买的红枣和山药,思考着还有什么漏了没买。
红枣山药乌鸡汤,这是之前找刑医生要的药膳之一,对那人的身体条件能改善,吴实每天都会去镇上买好新鲜的食材去煲汤。
他又摸了摸胸前一块鼓鼓的地方,那里放了一包刚买的糖果,那一次恰巧的侧头,看到了对方还没来得及掩饰的皱眉。
原来他也怕苦吗。他朦朦胧胧这么想着。这回在镇上想起这件事特地买了包蜜饯回去。
“吴实。”男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吴实。”
吴实疑惑回过头。他已经很少被人这么叫过名字了。他倚靠在门扉,双眸微垂,腿间的书半开半闭。偶尔抬眼,接收着过路人揣测的目光。
村里人谁都知道怪物又领了个病秧子回来,虽是样貌出众,却是从那怪宅里出来的瘸子。除了觉得他们不干不净之外,更多人是觉得是怪物失去丈夫后的魔怔。
视线小心略过,随后避开,村里人的实诚就实诚在那怜悯的“显而易见”,但又有着抑制不住的窥视欲。
门扉处的人对这一系列的视线照单全收,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些目光。
路过的大部分是老幼妇孺。老人,小孩,妇女留村,青壮年进城务工在每一个村都是常见的。
怀里的振动轻响,打断了思路。
他手撑着头,听着电话那头人的叙述,严谨的声线伴随着是不知何出处的声嘶力竭,花瓶的破碎争鸣。
视线在文字间漫过。
“***”他声音很轻,说不清,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几何。但电话那头的嘈杂却是突然寂静。
风吹拂绪,那颤动的书页在翻动。
半晌,电话那头像是换了人。“小卿。”那头的声音微微嘶哑,带着莫名由的恍惚。
“嗯。”
“小卿。”她像是紧紧抓住了什么,甚至带着抽泣。
“***,***”她声音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甚至是失声痛哭,声线的颤动无法抑制。
她哽咽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三个字,“求求你……”
戚戚夜深,男孩对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一瞬的月光折射,是血色的绷带在交织缠绕,镜中的幼童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怪物。
漆黑的墨色,说不清是夜更深,还是那双沉淀黑暗的双瞳。
缠着绷带的手碰触着嘴角,轻轻,向上牵起一个弧度。
现实中的人嘴角对应牵起一个弧度。
“妈妈,别哭。”
时钟从未停止转动。
第16章 生日
那深邃的无尽墨海下,不知藏了多少幽深。腿间的书早已阖上,他细数着时辰,举目眺望,终于看到那抹身影的渐趋渐近。没有说话,但嘴角泄露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