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前些日子大闹商场的初号机，”周胤说，“我听说那日你在那附近。”

“我……不是很了解，”云初只迟疑片刻就开始胡说八道，“我对机械没兴趣，因此在被疏散前没怎么注意……”

“是吗，真是可惜。”

她就这么一说，周胤也没说信不信就这么一听，他依旧在看着窗外，手掌撑着下巴，翘起的大长腿占地方，云初不得不再次整理坐姿和位子，靠在了直升机另一边的门上。

“祂很美。”

周胤想起高楼上的对峙，现在他开始确定，他那时确实在透过初号机，与里面的操作者对视，他在窗户的倒影里看到还不太会掩饰情绪的人身子更僵，连呼吸的节奏都有些微妙，连观众都有些好奇，云初看起来至少有个器械入门的水准，怎么会形容自己对初号机不感兴趣，那可是初号机，失落的虫族文明与人类文明共同打造的集大成者。

“我以为你会对祂感兴趣，”周胤看似失望，“三时后的展览会，其中拍卖的就有当初初号机需求的能量供给装置。”

第0636章回忆

“这个味道……”

说来惭愧，云初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海，闻到那独特的腥咸气息时探出头，沈棠从外面探进来条尾巴，与她解释海边人少，行车也方便些，不然总是飞得太高就有些冷，不过他们的车也做了些掩盖，从下面看像是一朵飘过的云。

阿青……曾经也说要与她来看海。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山中的树神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山脊，顶多还有稍远的雪山，他听着自己说那些去过的地方，帮她倒了一杯泡好的沁脾香茶，看着自己时眼中带着笑意，笑过后又品出来几分落寞。

“小道长去过许多地方，”他说，“这很好。”

“阿青……”云初有些疑惑阿青为什么看着有些感伤，她主动牵起阿青的手指，上面还沾染了茶杯的热意，云初不喜欢喝太热的水，阿青就一直捧着茶杯，直到茶水从滚烫变为温热，也不会因为忘记喝而转凉。

“我们以后也会有很多机会出门的，”云初捧起阿青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与阿青讲外面的故事时是开心的，那阿青呢？”

如果你听着会觉得有压力，还是不必……

“不，小道长，我也是开心的。”

他的手掌捧起云初的脸庞，手指缝间就可以夹起脸颊边的软肉。

“我只是觉得……在你描绘那些地方时，我甚至无法附和你。”

因为我没有看见过，自然就想象不出那里的景象。

“但我只需要在这里听我说话的阿青，而不是能附和我的其他人，”手臂从脸颊逐渐下移，最终坐着的人环住她的腰，而云初也跃入阿青的怀抱，“阿青也会一直听我讲下去的，对吗？”

阿青那时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即使有些记不清，也毋庸置疑，脸颊肉感觉被扯得有些痛，偏过头看，是手掌还没放下去的承影，半合着眼看她，在她看过来时就若有所感，闭上眼睛继续靠在了车壁上。

“又在想他。”

风夹杂着话语吹到耳边，怀中的尾巴随意扭动了一下就从她的指缝溜走，原来她思念的表情如此明显，其实只是曾经不甚在意甚至第二天就会忘记的日常，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那些碎片化的美好回忆依旧留在她的脑海中，没有随着那个机械疯子清沐的到来而淡化或抹去。

天气不是很好，不过就算不好风吹雨淋也对修士没什么影响，她低头看去，海水早已不复晴时清澈，潮汐卷动着泥沙拍打着滩岸，她看了一会，就放下了帘子。

“只想了一会。”

云初有些底气不足，她的心被阿青的爱治愈填满，即便如今她也不会寻找替代品，也许在两位前辈眼中自己是在自讨苦吃。不过她这次的猜测并不准确，不知道主动挪开尾巴的人和靠在角落里装作不在意的人其实酸的快要冒泡。

为什么不是我。

在这有些微妙的沉默气氛下，他们一路向南，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目的地，一开门，云初就感受一阵扑面而来的热风。

她本以为就算看不见村落，看见片原始森林也算物种齐全，但是一站在地面上，云初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

第0637章大义灭亲……吗

怕热的云初特地换了身薄些的衣裳，就算这样做好了准备，开门时还是被热气扑在脸上，她还有些迷茫，这两天她尝试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感觉浑身乏累，又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此时被热气一扑，又有些昏沉。

扣上的领口遮掩了锁骨的吻痕，怀中被扔来承影剑，即使隔着剑鞘，也能感受到剑刃上的凉气逐渐缠绕上手指，承影也总算知道了他有心跳之后的弊端，原本他作为没生气的剑灵皮肤想热想冷都随自己心意，但是现在，承影摸上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了掌心下的温度，而且他也感觉有点热，领口敞开，露出片蜜色的腹肌，皮肤上不明显的划痕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来，沈棠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对那上面的指甲划痕怎么造成的没兴趣。

手掌放在云初肩膀上，随手掐了个诀，就像是在少女身边弄了层屏障，隔绝了部分热气清流宗正经是不教避热诀的，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对剑修都是身外修炼，所以他们顶多学些快速洗衣的术法，这个避热诀是他在狐族学习到的，毕竟身后一团毛绒绒的尾巴，夏天也确实太热了些。

人凉快起来，脑子也变得清醒，云初抱着剑鞘晃了晃头，然后蹲下身，像是有些疑惑的就要头贴在地上。

“诶诶诶！”承影刚想说一句地下脏，就被距离更近的沈棠眼疾手快托住了脑袋，只是他好像没有把人扶起来的打算，反倒是顺着云初的动作，直到少女隔着他的手掌贴在了地面上。

不想被她讨厌，就最好顺着她来，曾经自己尝试过的控制手段太多，到现在也只留下一堆隐患。云初听了一会，虽然有师父脉搏声作干扰，但她还是听到了些来自地下的声音，如果非要形容……云初想，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土层中移动。

得要多巨大的生物，在土下移动时才会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呢，云初想起了前世听过的南方变异大虫的传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虫子不能把她怎么样，纯粹是她不想碰到，这个世界灵气更加充裕，小马大的虫子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在走过一段距离，看到山间河流时，云初倒是希望这地下移动的生物就是虫子。

她看到了一小株藤蔓，孱弱的一条颤抖着探下河流，似乎是想要喝点水，云初整个人都蔫下来，但还是走上前，趁着那小藤蔓不注意从地里拔起来。

“抱歉，你不能喝……”

那些藤蔓的生长速度，她已经目睹过不止一次，即使自己掌心里的是一小株幼苗，离开了地面的小苗无法汲取养分，挣扎着脱不开手掌，便逐渐的干瘪枯萎下去。

“初初。”

“……师父？”

沈棠从对方手中接下那株看似枯死的植物，手掌燃起小团火焰，直到植物成了黑色的渣他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