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云初笑意寡淡下去,她何尝不是在做背叛阿青的事情她为了别人穿上了一身婚服,不管是不是为了道界,事情都已然做出,她最后还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也不敢赌自己能不能在瞎眼的情况下杀出魔界,有了顾虑与软肋的人不再肆意,做出了更加稳妥的选择。

她有愧。

但是云初不是那种逮着一件事就疯狂折磨自己的人,曾经的经历让她想开了不少,于是即使心里把自己狠狠唾弃了一遍,但是就算要弥补阿青,还得从这魔界出去……她敛起笑意,任由着一根珠钗又插进她的头发里。

女孩脸上化了淡妆,一身红服坐在椅子上任人摆弄,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恬淡,又因为装束的原因而显得明艳动人。只是美人一笑实属难见,还没等多品味,又变回了原来的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周胤莫名有些不满。

“很适合你。”他难得开口,打扮的几个人也手眼同心地离开了房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他伸出手指去蹭唇上的口脂,有点粘手,结果把她的脸也蹭花,一眼看过去,像是嘴巴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看着,心情居然变好了些。

“其实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云初没回答他的话,侧头躲了一下,“我们似乎只是为了宣告一个联姻的事情……”

明明只是一场和亲,甚至不需要感情基础,所以何必大费周章。

“云初。”

周胤同样也没有回答她,两个人的想法不在一条线上,现在他和她说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名分,云初估计都不会往那方面想。但是他要的名分……男人不禁思考,在大多数人眼里,云初的第一个夫君就是他毕竟没有那么多人了解她。

那到最后,谁是名门正娶,谁是私定终身,谁又能说得清楚其中本源?

他要这世间最明明晃晃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他。

“有个女人成亲时,随身带了一把匕首,上面淬了自己的毒一滴致命。”

一个愚蠢的女人,她是被强掳回九重天上,就是因为她的姣好容貌,以及她制毒时的肆意张扬的模样,深深刻在了龙王的脑海中。所以龙王没有问过任何人的意见毕竟被龙族看上,是任何一种妖族的荣幸,到最后掠夺被层层包装,变成了补办的聘礼,无数人去恭喜蛇王,恭喜他的女儿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但是年轻的腾蛇公主不这么想。

她好恨,恨那个英俊的男人剥夺了他未来的一切可能性,恨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就强要了自己还日夜笙歌,更恨他的高高在上,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被把玩的物什。

所以在成亲那日,她准备了一把剧毒的匕首。

“初初……觉得她成功了吗?”

女孩安静的坐在对面,没跟他多说什么,也不说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他口中的主角究竟是哪两位,只是摇了摇头。

“她放弃了。”云初说。

她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具体发展,但是她知道周胤的人设,爹不疼妈不爱,但是爹娘的爱情却是所谓的‘佳话’,年轻的龙王最终融化了腾蛇公主的心,但他们无论是在亲热又或者决裂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角落里越发阴郁的少年。

少年装了许多年,把自己装成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但是少年无法成龙,这一切伪装都开始触底反弹,直到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人就是在用一生在治愈童年啊……

“对,放弃了。”周胤轻笑着看云初略有感慨的模样,也不想知道她是怎么了解这些的,只是继续说,“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爱意是如此明烈,让她开始心软……但是她留有后手,毒中被女人自己加入了一味无解的毒药如果下不去手,就终结自己的生命。”

云初感觉到,她的手上被放了一把坚硬的物什,她掂量两下,然后握在手里。

是匕首。

“你会如何选择?”腾蛇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耳边响起,一点点踩入她的防备,“孤原以为你会以死明志……毕竟要和魔界的魔尊成亲,嗯?”

还是发现我对你那藏不住的偏爱。

“如果可以,我会杀你。”

她尝试着把匕首往前推,但是看不到人,只靠气息判断不出远近,于是那把匕首轻易地就被挡了回去。

“即使孤爱你?”

“即使你爱我。”

果然。

又想起些过去的事,周胤忍不住笑的更大声了些,看,我们都不会变成那两个人的样子。

所以,我们不会走上那两个人的老路的。

蛇蛇在试探)他眼中的恋爱观除了自己后天形成的那一套打的越狠爱的越深之外就是自己这对散养爹妈的be故事(be结局:被他们的好大儿双双砍死),忙问一句自己老婆会不会跟便宜爹妈做出一样选择,发现选项不一样就放心了

蛇蛇:啊,初初我好爱你!为了你,我甘愿掏出你的心窝子!(初初:为什么不是掏你自己的?!)

嚼舌

后来,云初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发现这件事很容易,以往她的醒来总是伴随着住所外的斥责叫骂声,像是个天然的闹铃,云初一听见这声音,就知道该到自己起床的时间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因为运功睡不好早早醒来,但是她不知晨昏,周胤又不会天天找来逗辱她,有时候一直坐在床上,一整天就这么过去。

因为两界没了争端,魔界的人也闲了下来,有事没事就爱往她的住所外面大放厥词,云初摸清了规律,人大概会在每天巳时到来,午时人便散去,云初不管他们,不过偶尔也会被络绎不绝的‘客人’激起斗志,忍不住推开窗户与他们对峙。

“谁,谁刚才说我滥杀无辜?”云初冷笑,肩膀上的小狐狸慵懒地打着哈欠,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少女的冷脸看着更加可怖,“敢不敢当面与我对峙?”

平时,大部争论到此为止,谁愿意与一个质子对峙,更何况她虽然瞎了眼,浑身气质却又与千年前何曾相似,这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毫无怜悯心的魔头,与她计较什么。

只是那日,有人看不惯,真的站出来与她争论,只是云初不认识他是谁,说了他父辈的职位名称,云初才从记忆里找出对方的身份。

“敢做不敢当!”少年的话语带着一股狠劲,“都怪你,都怪你!父亲他本可以为魔界建功立业!偏偏被你……”

“建功立业?”云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父亲确实让我记忆深刻……魔界确实有不少修士因为正道不公而堕魔,这些人就算堕落,也总有自己的准则……至少知道不应随意残害凡人,好歹会给自己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可是你爹呢,抓来一百八十八个幼童挖心掏肺炼丹就是建功立业?呸,万人不齿!我不杀他,自有天日昭昭,三界不容!”

她的手指轻轻把狐狸从脖子上抱了下来,手指轻柔的梳着毛,面上却是一片冰冷,那双无神的眼睛看了过去,竟是令人凭空看出了种种杀气。

“他是你爹,那你莫不是认为他挖心掏肺的孩童就没有爹娘?你若是心中不服就走近些,我送你去跟你爹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