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云初小声反驳,她修为尽失,孑然一身,又怎么能担得起道长这个称号,但是阿青坚定的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咬在了她心动的波长上。
“我不认别人。”
明明鼻尖都冻成红紫色,但是云初却觉得,阿青那天的笑容,其实更多让她想起的是和煦的春日,在那天,少女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就是我唯一的小道长。”
好想念阿青啊,云初不禁嘴角带了几分笑意,他也会等待着她吗,她这次走一遭身体好了又差,大不了回归老样子,她可以和阿青把门前的竹林开垦一部分,拿去种些蔬果……
她的脚步被迫停下。
风雪中,男人的袖管终于不再空荡荡,剑灵终于迈过心里那道坎,不再拿自己的残破身躯行走世间,器灵的本体被他拿在手上,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在等谁已经不言而喻。
但也只有剑灵自己知道,他修复好的这只手再一次发热,发烫,发疼的原因。
“云初。”
他抬手,把剑带着鞘扔过来,云初没接,但是灵剑本体也不会让自己掉在冰天雪地里,一个鲤鱼打滚,就拿着剑柄去蹭云初的侧脸,举止亲昵。
“你说过的,”云初轻声回答道,“你说过等你回来,你要和我解契。”
那是在你接受第二次契约前提下,承影捏紧手掌,这冷淡疏离的态度又把他的心冻了一次,怎么办,他没有主人了,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么好听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去牵起他的手,递他一只洗好的梨子。
“我食言了,对不起。”
该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的放手啊。
承影感觉到自己鼻子又在发酸,云初摇了摇头,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许哭,”她似乎惊讶于真的看到了他的泪光泛滥,端正态度和他讲话,“你的魄力与骨气呢,怎么又要……”
“我没骨气!”
承影大吼出声,云初吓得一激灵,是真没想到这话能从承影口中听到,世上闻名的天下第一剑此时倔强的拽着她的衣角,大有一副她如果要硬来,就要报废一件衣服的觉悟和态度。
……我下次直接穿外套出门。
“你都要走……走了……我他妈要什么骨气!”
“不是……你……”
嘶啦一声,衣服果然扯开个口子。云初差点一口气没喘匀,有火气,又不太想对着他发火,生怕她多说一句话,面前的人就又哭给她看。
你在任性什么,又想挽回什么呢。
云初握住剑鞘,她的本命剑乖乖的待在她的手里,而她曾经心意相通的剑灵站在面前,神色晦暗不明。
“没事的,承影,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多的人。”她认真和他说,示意他把剑拿过去,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任剑主,为何只揪着她不放手呢,“没有谁是无法离开谁的。”
最终还是要走。
承影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具体想了什么,只是回忆起沈棠在他离开之前,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难得如意,又执着难忍,久而久之,再好的人,也要偏执入魔三分。
他如意度过了她的全部童年,然后彻底的变成了离不开女孩的模样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不多问一句我的情况?我明明和他一样需要你。
他断掉的那只手,终于还是又带给了小主人不幸。
他捏紧了手中药丸,最终还是妥协着看向云初,她以为他妥协了要放手了,但是承影自己知道,他妥协的是自己的欲望,是自己想要永远待在她身边的欲望。
离了云初,他活不下去。
过渡一章
剑剑,铁汉柔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剑剑比弟弟更像狗系(不嘴贱的情况下),天天最想干的事就是主人贴贴,最想干的就是主人(确信)
昨天倒床上就睡了于是忘记发了(挠头)
154|曾几何时
初生的剑灵很不稳定。本来就是战场上杀人的器物,而主人也从来都没有把剑养出灵魄的想法,所以在刚诞生时,剑灵每天晚上都会头疼欲裂,脾气也很不稳定,总是冲到敌人最多的地方,似乎只有多些无情杀戮,把敌人撕成碎块,才可以让他少些炽热疼痛。
但是长久这样,主人怕这剑终会堕魔,若是成为了为祸一方的妖物,也确实得不偿失。苦练的剑修不懂弯弯绕绕,用了最简洁的手法取了三滴心头血送入剑灵体内,做成了剑灵的灵核。他修为高,又是个从没坏心思的武痴,这纯净的三滴血自然也就稳定了剑灵的神魄。
承影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个好觉,虽然他在梦里偶尔也会回到自己走过的每一片战场,他和主人走过四方天地,却对这些地方甚少留有回忆他去那里是为了和主人惩恶扬善,征战四方,身外之景便从不在意。
主人对承影来说,比起同伴,似乎更像是一个事事顺着他的父亲。不过承影觉得他俩应该不算是常规意义上的父子,剑灵依旧青春常驻,但是主人却日渐老去年轻时积了病根,又没了奋斗目标,人总会老的特别快,承影蹲在篱笆边上挖杂草,再把草叶捻出汁滴在蚂蚁洞里,听到主人的咳嗽声,就问他一句准备什么时候死啊。
“狗东西,总不盼着点你老子好过。”
主人气的要抄起扫把棍打他,又被太阳晒得舒服不想动弹,也只能嘴上逞能,剑灵刚出生的时候嘴笨,怎么可能骂得过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憋的脸通红,不过主人大概人老了大概也还是想积点口德,骂了他两句就又继续歇息。
主人走的安静,明明昨天还在和他讨论着得把宗门牌匾重新弄一块,第二天承影拿着牌匾过去找他过目时,主人已经躺在床上没了气息。原来生命的逝去也不只有战场上的轰轰烈烈,天天念叨着这老头什么时候噶的剑灵跪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甚至没听到一句遗言,只知道主人的遗愿:护佑宗门,长久的发展下去。
无所谓,他做便是。
第一任剑主与剑灵的契约很是奇怪,两个人误打误撞结伴而行,虽然有了心头血的交情,却并没有缔结永久的契约因为永久的契约是需要器灵一方掏出灵核进行解契仪式,而两个一知半解的男人哪知道什么仪式不仪式,到最后也没结个永久契约,就这么凑合着过了一世。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剑灵伤春悲秋,因为他自己的灵力称不上充裕,没了主人供给,剑灵选择沉睡下去,在本体内修炼,直到第二任宗主有资格拔出这把剑,他会尽心辅佐他们,因为这是主人的愿望。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公事公办的态度,永久契约便自然排不上号,随着年岁增长,灵剑的名号越发响亮,他坐在剑把上掏掏耳朵,看着眼前这不知道第多少任宗主还带着两个孩子,笑眯眯的把他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