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带有龙涎香的薄氅披来,一双大手从后绕来,帮他系上领口系带:“在想什么?”
天子磁性的嗓音,引得祝乘风耳尖微麻,他摇了摇头,刚要转过身去,侧边木屋内,就传来明显的打斗动静。
那侧木屋,是原先钟淮安搭建的,天子和泰安寻来后,几人又建了个大型木屋。
在这住的这十几天,那三人打的太凶。
木屋建好,因打斗波及,拆成木块。
拆了又建,建了又拆。
他们现在住的,还是前两天刚刚建好的。
而传出声响的木屋,是用原先的小屋,改成的供小鹿们睡觉的地方。
打斗声中,穿插着小鹿们惊慌的叫声,祝乘风快步来到小屋,一推屋门,空中草屑乱飞。
钟淮安和贺兰池,拳脚交加,沉沉的闷响中,加杂着骨头遭受重击的咔嚓之声。
小鹿们遭受惊吓,四处乱窜,也不知是谁,在它们脖颈上牵了根草绳,把八头小鹿串成一串。
惊慌奔跑之下,鹿乱草飞,场面一时失控。
祝乘风头都要痛了,接近战圈,打的如生死大仇的两人,看到来人,同时收手,又抬腿狠踢对方腰腹,后退几步。
钟淮安抬手擦了下脸上血迹,随手逮过一头小鹿,塞进祝乘风怀中,又撩拨着要去摸他的脸颊:“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你们打成这样,死人都能被吵醒。”祝乘风偏头躲过摸来的手。
偏过去打脸颊,又被贺兰池印上一吻:“每次都是他挑起事端,我可是很听驸马话的。”
“你要不要脸!”见他颠倒黑白,钟淮安剑眉一厉,又要出手,贺兰池就作出一副委屈模样,下巴搭在祝乘风肩窝,抱着人轻晃撒娇:
“他也太可怕了,驸马,你要小心这种动不动就展示暴力的人。”
两人眼见着又要开打,祝乘风抱起怀中的小鹿,横在他们中间:“为什么要把它们串在一起?”
“我们要回京啊,这样系起来方便带它们走。”贺兰池理所当然说完,甩了甩手臂,“咔嚓”接上错位的骨头。
“它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我们为什么要带它们走?”
系住小鹿的绳结,是军队中常用的系法,祝乘风一时拆解不开。见一旁的天子面色冷沉,就请他帮忙解绳。
两头小鹿被解开,刚得自由,又被钟淮安逮住,递来面前:“你和它们这么要好,为什么不让它们永远陪着你?”
祝乘风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一股怒火突然涌上心头,他阖眸调整好呼吸,语气才没什么起伏:
“我喜欢它们,不是想锁着它们,更不想把它们掳在身边,让它们远离家园,又没有自由。”
话音落地,屋内三人同时一僵。
天子收回拆解绳结的手,凤眸威严摄来,见抱着鹿的人,始终垂着眼睫,看不清眼底情绪,良久后才低叹:“你难道就不会想它们吗?”
“我们在一起玩,很开心,以后的回忆,也会是开心的。”
听到回答,贺兰池歪了歪头,很是不解:“既然爱,那为什么不带在身边?”
他早早起来,就搓好草绳,以为带走鹿的举动,会博驸马高兴,没想到殷勤献错了地方。
他本要说“锁”在身边的,话到嘴边,怕刺激到驸马,就临时换了个词。
屋中的气氛,凝滞到窒息,祝乘风被三人缓缓包围在圈内。
恐怖的回忆,席卷而来,让他掩在袖中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
只能抱紧怀中的小鹿,汲取一点温暖。
脸颊被捧起,眼前是天子深邃肃冷的面容。
身侧是薄唇紧抿的钟淮安。
余光中的贺兰池,眼底闪过阴鸷。绮蛾裙四7一7⒐⑥壹
唇瓣被粗粝的指腹揉按,他转眸躲避,又陷进几双偏执晦暗的眼眸中。
熟悉的可怕侵占,逼得他缓步后退,后背靠上一堵铁墙一样的胸膛,贺兰池气息灼热,语气偏执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
“说啊!为什么要抛弃它们?”
“抛弃”一词,轻易就能挑起三人敏感的神经,他们这明显已经不是在说鹿,而是以鹿比喻他们自身。
质问祝乘风会不会抛弃他们。
没有得到回答,包围圈再次缩小。
灼烫的视线,逼迫的祝乘风喘不过气息,疯子的思维,和常人不同,他是想让小鹿自由自在长大,不用远离熟悉的家园,也不必遭受迁移所带来的水土不服。
在疯子们的嘴里,就成了抛弃。
退无可退,他只能克服住身体本能的恐惧,尽力表现出懵懂的幼儿神态: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
他越说空气越凝滞,一根的滚烫硬物,更是在身后顶蹭着他的臀部。无言的威胁,让他全身紧绷。
雄性侵掠的气息,逼得他放下怀中小鹿,扑进身前天子的怀中,声线尽量放松,尾音还是带着细颤:
“……哥哥,这是我在书上学来的,难道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