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遥忍不住惊呼了声,叫到一半又赶忙捂住嘴。
她身旁赶路的汉子压低声音解释道:「姑娘,可不敢乱瞧,据说那是七皇子余党,还试图混进皇宫行刺……现在官府正在捉拿同党呢,这谁要是多看了几眼,怕是要倒大霉的。」
宁遥赶紧点了点头,对他道了句谢,心头还依旧恍惚。等走到城门口,竟是连守城的官兵问她话也没有听见。
宁遥连着「啊」了三声,那官兵终于不耐烦了起来。
「路引!我说路引!你连路引都不拿出来,还想进城?!」
宁遥这才连连点头,在包袱里翻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对着那面色不善的官兵赔了个笑。
「官爷,我今日出来的匆忙,忘记带路引了,您瞧瞧能不能先让我进入?我平日里往返城内外多次,也没瞧见检查这个啊……」
官兵不耐烦地把她挥到一边:「去去去,没有就别在这里捣乱!」
宁遥不死心地又翻了翻,这才在包袱最里头找到张皱皱巴巴的纸,瞧着和旁边人进出时拿的东西一样。
「官爷我找到了!」
「宁昭昭,云州人士……既然你是云州人,来京城又做什么?!没有云州官府的审批私自入京……」那官兵说着,上下打量了宁遥一眼,见她一脸茫然,冷笑了声:「把她带下去!」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官兵走了出来,拎着她的胳膊把她丢进了大牢里,不管她怎么说,那几个官兵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有没有罪查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大牢里黑漆漆的。
和宁遥关在一起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瞧着胆小极了,自宁遥来了之后便一直低头窝在角落里,连动也不动。
宁遥试图和她搭话,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那姑娘却只是抬眼飞快地瞧了她一下,又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肯说。
倒是夜里,瞧见老鼠的时候尖叫了声,把宁遥吓得够呛。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疾手快地捡了块石头往那老鼠身上一砸,那姑娘又尖叫得更大声了。
等叫完了,才总算抬起头来小声对宁遥说了句谢谢。
宁遥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柳叶眉、鹅蛋脸、樱桃唇,是标准的古典美人长相,哪怕穿着身脏兮兮的衣服也难掩好风姿。用现代化来说,就是哪怕披了个麻袋也是天仙。
最美的是她那双雾蒙蒙的、仿佛披了一城江南烟雨的丹凤眼……真真的含情脉脉,似语还休。
美人啊美人,宁遥一下子就不困了。
她最喜欢美人了。
那姑娘被她瞧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叫连菡,你呢?」
宁遥在牢里关了一个礼拜。
狱卒告诉她,最近京城不太平,处处都在追捕逆党余孽,来往人口也查得严。
还告诉她,若是不出意外,再个等个三四天,等查清楚了她就能被放出去了。
她等了三天,还没等到被放出去,倒是等来了一个小厮。
那小厮自来了牢里,便一副趾气高扬的模样,把手一指,像挑猪肉一样皱着眉头挑了几个囚犯出来,嬉笑地对身后的狱卒吩咐道:「今年狱里的死囚犯少了些,咱们康王说了,要几个年轻好看的,这样哭起来才有意思!」
他一共挑了四个姑娘出来,除宁遥和连菡外,各个胸大腿长。
宁遥站在这几个美人中间,突然对自己的容貌有了新的认识,甚至都快要忘了现在的处境。
那小厮瞧了瞧挑出来的几人,满意地点点头,让人给她们戴上木枷锁,押进了囚车里。
囚车里还有不少人,粗略算一算,大概有十来个,各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烂,头发也打着绺,瞧着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一身的汗臭味能把人熏死。
连菡向来胆小,刚才被指出来的时候已经白了脸躲在她身后,头也不敢抬,现在到了这关死囚犯的车上,更是吓得不行,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囚车终于停了下来,几个狱卒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林子里,解开了她们身上的木枷锁,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跑开了。
宁遥还有些发懵,一只箭就直直插在了她的脚边。
接着响起的是勒马声和大笑声。
宁遥瞧了眼马上的人。
这人生着双和殷绥一样的凤眼,同样是高鼻深目,却满脸横肉,整张脸阴沉沉的,眼底也满是阴翳,笑起来更是不善。
在他身后,赫然站着刚才牢里的那个小厮,只是不再趾高气昂,脸上堆满了媚笑。
这就是康王了。
宁遥心下了然。
她知道这个人。
殷绥登基之后,把其它皇子杀的杀、囚的囚,只留了草包凶残又弑杀的康王在外头。就上个月,这人还为了强抢个美人,杀光了她的父母。
「跑,都给本王跑!傻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康王笑道。
笑完了,又拿几十斤的重弓对着旁边一个女人狠狠一挥。
女人直接被挥倒在了地上。她尖叫连连,浑身哆嗦地跪在地上求起饶来。
康王笑得更大声了,笑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跑!」
「再不快跑,下一箭射得可就是你的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