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周洛瑶满脸期待看着林月乔:“回想起来,全都说得通了,怪不得山巅决战那次,楚湛灵力被封印了都拼命护着你,他好喜欢你啊!”

赵望舒凑过脸来:“阿乔,你给我们讲讲你俩蜜里调油的相处,讲上三天三夜,我们就原谅你瞒着我们闷声发大财。”

林月乔笑起来:“讲什么?你们好奇可以自己看嘛。楚湛现在在玄天学宫发请柬呢,过会儿应该会来找我,我俩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其实楚湛的心思比一般人还钝一些,可能没你们想得那么甜蜜。”

“阿乔。”赵望舒眯起眼质问:“那个男人是楚湛,沐霖大典的魁首,玄天学宫第一剑修,哪怕无视这一切荣耀,光是对着楚湛那张脸,你还不够甜蜜吗?”

林月乔乐不可支:“他那张脸,我其实早已经看习惯了,也没有特别开心。”

陆文知神色认真地说:“你俩别光想着阿乔占了多大便宜啊,我们也是成日跟阿乔待在一起,已经看她看习惯了,其他师兄弟私下里,那可都是把阿乔当仙女下凡的啊,楚湛短短几个月拿下阿乔,那才叫闷声发大财呢。”

赵望舒挑眉:“我们当然知道,表示艳羡就是一种极大的认可,你不懂!”

周洛瑶不再开玩笑,正色看向林月乔:“阿乔,你可是救下我们和大半个学宫弟子的大英雄,说真的,要让我认真想的话,除了楚湛,我见过的人里头,再想不出配得上你的了。玩笑归玩笑,你可别太宠着楚师兄,我可是见识过那小子的嘴有多损,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就在背后说他坏话!”

林月乔乐不可支:“以我们的交情,好歹当面帮我出头吧?”

陆文知笑道:“当面的话我们只敢跟楚师兄讲道理。”

林月乔笑了半天,才直起身晃了晃手里的请柬:“好了好了,我还有一堆请柬要发呢,这次婚宴,我不能请我家亲戚,得多找点朋友给我撑场面,我熟悉的人其实也不多,怪不好意思的,你们陪我一起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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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学宫东校场。

傅简逸一脸懵圈,双手接过楚湛递来的一摞请柬,迷茫地询问:“这是要我帮你搬去哪里?”

楚湛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用,是送给你的,这是我跟乔乔婚宴的请柬。”

傅简逸前两日已经听楚湛说过他挽回未婚妻的经过,此刻对他俩成婚,也算是有心理准备。

但他还是困惑地看着怀里半尺高的请柬,轻声质疑:“这堆请柬全都是给我的?我的名字似乎没有这么长吧?”

楚湛神色淡定:“多余的,你可以分发给你的好友,让他们一起来。”

傅简逸睁圆了眼睛:“我?你是让我随心所欲地带朋友参加你的婚礼?你这也太够意思了!不拿兄弟当外人啊,要不你先写个绝对不会揍我的保证书,我把我一家子亲戚,都带去蹭饭?”

楚湛扬着下巴,气势汹汹垂眸注视他,沉声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傅师兄,这婚宴是我姥爷和姥姥举办的,他们对我跟学宫里师兄弟们的相处,有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这两百份请柬就是他们给我的,跟给乔乔的一样多。”

傅简逸一抿嘴,努力憋住笑,怜爱地注视着这个孤僻的天才剑修,温声开口:“楚师弟,虽然我很荣幸作为唯一收到你婚礼请柬的人,但这种事,我觉得你还是跟你长辈实话实说你没有朋友,如果硬是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一桌一桌敬酒的时候,你怕是叫不出宾客的名字。”

楚湛目光一凛,警觉地询问:“每一桌都要敬酒?是他们来给我敬酒还是我给他们敬酒?”

傅简逸遗憾地摇头:“彼此都要敬酒,而且受邀的宾客多半不会自报家门,我确实可以帮你召来两百个宾客,但你得准备好来回共计四百次叫不出对方名字的尴尬。”

楚湛呼吸颤抖,半晌才蹙眉轻声询问:“我可以装醉么?我这几天一直在练,现在已经装得很像了。”

傅简逸遗憾地摇摇头:“喝醉的新郎,也会被兄弟们架着胳膊,挨桌敬酒,并不能免除仪式,事后,你在宾客心里会从‘那个不懂礼仪不打招呼的新郎’,变成‘那个不懂礼仪还酒量小得可怜的新郎’。”

楚湛倒吸一口冷气,低头思忖许久,抬眼悲痛地看向傅简逸,沉声宣布:“既如此,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吃东西了,一直饿到我婚宴那晚乔乔那个厅必定高朋满座,而我这个厅全靠你一个人,共计三十桌酒菜,请师兄尽力而为。”

傅简逸憋着杀气微笑点头:“楚师弟就不担心,这大喜的日子撑死你唯一的朋友?”

楚湛警觉道:“不一定全得吃完,师兄可以散宴后打包带走,千万不能在宴会上倒下吓到乔乔。”

傅简逸继续微笑点头:“楚师弟如此关心我的安危,我真是太感动了。”

楚湛想了想,认真地回应:“你我肝胆相照,此等小事,何足挂齿?”

傅简逸嘶了声:“这句场面话,你跟谁学的?”

楚湛坦白:“前几日我在酒肆里听说书人念的。”

傅简逸点点头:“有进步,这话学得就相当应景,只是眼下是你求我帮忙,这词儿由我来说,更合适,毕竟即将被撑死的人是我。”

楚湛提醒:“你说不说,我都心领了,只要你记住,肝胆相照的兄弟,绝不能临阵脱逃,话本里兄弟反目的后果,师兄知道的吧?”

傅简逸深吸一口气:“与其让我一个人帮你镇两百人的场,我觉得呢,不如师弟现在就随我在校场内逛几圈,花点力气,把咱同门的名字都给记全了?”

“不!”楚湛惊骇地退后一步。

傅简逸脸皱成一团:“你究竟在怕什么?多几个朋友,又不会吃了你!”

楚湛蹙眉解释:“你一旦知道一个人的名字,每次见到他,就得跟他打招呼,两百个人,他们可能随时随地都会过来问你在干什么、你昨天干了什么、你明天要干什么。”

“所以呢?”傅简逸没觉得哪里有难题:“你私下里有什么不能外传的惊天秘谋?”

“没有!”楚湛怒不可遏:“就是因为没有,傅师兄,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没发现么?我的人生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发呆,我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可问的。”

傅简逸错愕地看着他:“那就算他们问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啊,你坦白说,你在修习体术或是修炼心法,随意闲谈几句,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因为没办法随意。”楚湛蹙眉痛苦地解释:“那些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猜测,我哪怕一句话不说,他们也会问我在想什么。我从前回答过这些问题,有一次我说‘我在想中午的排骨,糖好像放多了’,他们就会忽然夸张地尖叫说什么‘我以为天才修士会终日苦思悟道,你居然告诉我你在记排骨的仇’。不久之后,你就会听见他们跟一群人,把这件事当笑话讲!”

傅简逸惊呆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位天赋异禀的第一剑修会有这样的困扰

所有人都对楚湛有着不切实际的崇拜,但真正相处没多久就会发现,楚湛这小子,其实有点幼稚……

或者说,楚湛这个人很纯粹,极高的智力和悟性,并没有让他显得高深莫测。

相反,对自己与对他人的绝对坦诚,让楚湛显得有点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气。

起初傅简逸也有点幻灭,但相处几个月之后,他才意识到,世上真的存在这样一种人他可以既强悍危险,又同时单纯可爱。

“他们或许没觉得这是笑话,”傅简逸严肃地安慰楚湛:“他们只是觉得你性格很有趣。”

“是么?”楚湛眯起眼质问:“那你猜为什么很多人背后说我是傻子?你们究竟想要听我给出什么样的回答?我难道就不能剑术精湛的同时不希望排骨放太多糖么?究竟哪个字让你们觉得我傻气?”

傅简逸急忙屏住呼吸忍住笑,片刻后回答:“这不是傻气,他们把出乎意料的事情,当成不合常理,楚师弟,其实你比别人想象中更值得钦佩,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收到你请柬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