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宋思危现在就坐在离他一米不到的地方,气质温和毫无攻击性,池星焰却依然觉得,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看不明猜不透的薄纱,只要他自己不想揭下,谁也无法绕过那层薄纱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池星焰身上的盔甲一击即碎,宋思危身上的薄纱却百折不屈,这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事。
池星焰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着仍在走神的宋思危,问道:“宋老师,我有事要请教。”
宋思危回过神来:“什么?”
池星焰道:“如果想要深入了解一个人,对方却很难打开心扉,我该怎么办?”
宋思危一怔:“怎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个?”
“这你管不着,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宋思危嘴里「呵」一声,顿了一顿,回道:“我只负责教表演,不负责情感咨询。”
池星焰:“所以你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宋思危看着他道,戏谑地勾起唇角,“如果是少男怀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来问我,因为毕竟你宋叔叔已经三十岁了,青春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又怎么会知道一个小男孩的心上人怎么想呢?”
池星焰一愣,脸上忽然泛起一阵可疑的红晕,耳垂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犯起了结巴:“谁……谁少男怀春了?什么心上人,你少乱说。”
宋思危看着他扭扭捏捏的那副样子,心道你不怀春谁怀春,再问下去,你那脸都红得都能煮熟半个池星焰了。
“哦,原来不是暗恋谁……”宋思危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池星焰急道:“废话!我当然不可能暗恋谁,我这辈子都不会跟谁谈恋爱。”
宋思危并不是很信地随口评价道:“那是有点浪费。”
“什么浪费不浪费,谈恋爱才是浪费时间。”池星焰道。
宋思危:“歪理。”
池星焰气他又把自己当个小孩来看,坚持道:“我是说真的。爱一个人会变得理智不清,即使对方是个人渣,也会因为沉没成本而舍不得放手,一辈子被人牵绊,失去自由。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透透的,所以发誓一定不要爱上谁,我有我的鼓和音乐就足够了。”
宋思危沉默了很久,久到池星焰都以为他要就这样结束谈话了,宋思危才开了口。
他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仔细斟酌后,看向池星焰,眼里带着点隐痛:“不要这样说。”
“星焰,不要这样说。”宋思危缓缓道,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如同走在秋日的树林,树叶在枝头打着旋,窸窸窣窣地在微风中低声絮语。
“如果你真的遇到那个令你心动的人,你该奋不顾身地去爱他,即使他会带给你伤痛。”
“我不要,我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很大概率会被伤害,还要上赶着去找他,这不是有毛病吗?”池星焰反驳道。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对爱情不屑一顾。然而你要知道,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个人,他们连感受伤痛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你有幸能爱上谁,你大可以像追逐你的梦想一样,去追逐那个人,但赴前程,莫问西东。”
宋思危紧紧地盯着池星焰,像是在鼓励对方,也像是在告诫自己:“像不惧怕追梦路上的艰难险阻一样,不要惧怕那些因为爱人而产生的伤痛。只有抱着这样的勇气,你才能牢牢抓住你想要的。”
“缘分稍纵即逝,宿命接踵而至,你要抓住任何能让你的人生鲜活和充盈的机会,爱人便是其一,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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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33.长进1
“不懂。”池星焰没心没肺地回他,将刚才宋思危一番文辞优美,意境深远的陈词打断,着实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宋思危:“……”
这孩子漂亮是漂亮,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池星焰道:“我只知道,你也要开心一点,不要整天光给我灌鸡汤,自己却不去实践。”
宋思危一怔,随即朝他笑一下,手又伸了过来,在池星焰的后脑勺上摸两把:“你说得对,池几万还挺有哲理。”
“那是当然,我的思想很深邃的,少一天到晚把我当小孩。”池星焰道。
宋思危点头:“好的。”
剧组的滑轨一直没能弄好,拍摄节奏被打乱,赵天烁不知所踪,刘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在凉棚里坐了很久,宋思危给池星焰细细地讲了一遍后面谢烨身亡的那场重头戏,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有人来通知他们拍戏。
池星焰很少会遇到这种四下俱静的时刻,平时刘萌在他旁边,不是像个奶爸一样,一会儿问渴不渴饿不饿,就是闲聊八卦聒噪个不停。
这会儿只有一个静默的宋思危坐在身边,没有了以往的嫌弃和抬杠,这种和谐融洽的感觉,竟然令池星焰感到异常的安心。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凉棚外的天光逐渐变得暗淡,夕阳把天边的云彩染成淡淡的玫瑰色,校场远处,工作人员还在到处飞奔着修理器械,原本清晰的人影渐渐在傍晚的夜幕下失去轮廓,变成一团团模糊的黑影,只剩嘈杂的说话声不远不近地传至耳畔。
宋思危也静静地坐着,侧脸的线条柔和优美,像水墨画一样,充满着清贵出尘的古典韵味。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悄然无息地将自己融入进了夜色里,气质恬然安静,仿佛一只倦飞归巢的鸟儿。
池星焰忽然有点理解了众人对宋思危的盛赞,至少不爱乱说话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生好感。
“下戏了……”池星焰提醒道,“那边人都散了,看来今天滑轨是弄不好了,可以早点下戏。”
宋思危回过神,站起身来:“走吧。”
两人又安静地相伴着,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才分道扬镳,陆续坐上不同的车去酒店卸妆。
池星焰回到酒店,左等右等,等不到刘萌回来,刚准备给他打电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躁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