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贼，我看的出来，小兄弟你身上流的是英雄血，满满的英雄血！』

『大哥您过誉了。』

俩人话匣子一开竟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复谈起天下大势及人生抱负，越讲越投机，不觉天色已暗。

『小兄能否借一步说话？』这时文士似乎另有提议。

曹英会意的点点头。『大哥要长叙，能否等我把这几个无辜的女子先埋葬完了？』

『好，我来帮你，做完后请随我来。』

两人埋好三朵花后，便齐头并辔的往山间缓缓骑去。这青衣文士名唤张祈，天启三年的开科进士。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博览群书学贯古今，因见朝政不纲吏治腐败，乱贼四起民不聊生，故无意仕途。今游幸至此见曹侠义仁慈英气飒然，颇有腾空翔云之慨，便急欲与他结交，几番攀谈之下更为曹浑生所散发出的领袖气质所深深吸引住。皓月当空星垂四野，一个时辰后两人联袂走入一间山屋茅舍，这茅屋主人窦微乃张祈故友，因此对两人招待甚殷。

张祈等人全坐定了，顺手帮曹英倒了杯茶，随口问：『不知小兄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今日我又杀了张献忠手下，他必不肯轻易罢休，现若回营怕会连累官长兄弟，为今之计只有避走他乡了。』沉吟片刻，曹英接着说：『首先我想到江南去访友。』

『小兄气宇不凡，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今外夷四侵生灵涂碳，不知小兄是否愿为家国百姓略尽心力？。』张祈友人窦微试探着问。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岂会置身事外。无奈曹某才疏识浅、人微言轻，实乃乡野鄙夫耳！』

『小兄勿出此言，想当年我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也只是皇觉寺里的小和尚罢了。』窦微笑着回答，接着再问：『你的江南之行很急切吗？』

这时曹忽然想起当日离开时亲自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对如知保证：它日终必衣锦荣归来找妳。如今这般沧桑模样，怎好面对佳人呢？

『不急，日后再去也无彷。』

『太好了！』

三人开始禀烛夜谈。

『纵观古今，凡一统之路必是由西向东由北往南，所以吾断之，未来的龙兴之地将会是在陇西一带。』张祈严肃的说。

『陇西？那地头现有十余股义军，大哥指的是哪位？』曹英好奇的问。

『都不是。我指的是未来的天下共主。但那人现不在陇地。』说完捧起桌边清茶细品一口：『我是说要争得天下须由陇西打起！』

『争天下？兵戎相见，百姓何其可怜阿。』

『但天下不统一百姓更可怜！』张祈加重语气说：『亿万黎民若无强力政府统治，必将陷于相互攻伐而永无宁日！』

三人从午聊至夜，再聊彻通宵，皆深深为对方风采所折服。

『小兄，张某人愿变卖家产顷尽所有助君踏上争雄之路。』

『非也，曹某无意与谁争雄，只愿中华大地生生不息世世太平！』

『哈！哈！哈！』张祈一听立刻仰天长笑：『是了！就是你！百姓所盼望的一代明君就是你！』

0032 第三十二回 洞房花烛夜

陇西僻处西北，民风质朴强悍，俩人先在定西县北的栖凤山买地立寨，名曰曹家堡。为免官府侧目决定先以团练之名聚之。因此地百姓困疲已久，重赏之下，不出几日已募得百余兵勇，两人大喜过望立即扩充营舍加紧操练。曹将满身武艺尽传这批子弟兵。

转眼春节到了，家家张灯结彩喜迎新年，不料流贼陈歆竟于除夕夜偷偷袭击县城，曹得报后立即率兵往援，那群流贼肆无忌惮的攻城，原料想就算最近的官兵也远在百里之外，因此曹军突然一到，有如天兵神降，流贼纷感措手不及。

曹的这批兵勇本是附近农家汉，在保乡卫土的激情下格外拼搏，张祈既有心建军，曹家堡自是人人戴盔穿冑、器坚刀利，那流贼人数虽多也终至不敌。

这一战打响曹家堡知名度，附近士绅豪贾此后纷予资援，朝廷据报也随即明令褒扬。

三月十九另股流寇“混十万”为明朝大将艾万年所败，流窜至野狐湾。张祈力主趁机清勦。曹于是领兵伏在山隘口，要将混十万的千余残军围堵截杀。

这混十万兵力虽众但远来疲惫、兵士人人面有饥容、又才经大败，士气全无，双方一交战岂是曹军的对手，三两下便纷纷弃械而逃，金银珠宝、军马弓具全不及携带，混十万多年经营被曹一日全部接收。至此曹家堡名声鹊起，各方英雄纷纷来投，至清明节时堡内已拥兵五百余。

栖凤山北有一牧场专养良驹名马，场主名丛良，性喜结交群豪，因见曹英姿勃勃、豪侠仗义，便欲以小女嫁之，一方面获取更大靠山，一方面也认定曹英日后必辉煌腾达，自己和女儿将富贵同沾，故择日亲往曹营提亲，曹本想极力婉拒，但军师张祈却在旁一力促成，谓：丛良之女素有贤名，堡主现无妻室正可娶之，男儿若想立业必先成家云云。曹万般推辞不过，便于端午节后五月十六黄道吉日正式迎娶她过门。

新婚之夜，新娘端坐床沿。一整夜新郎竟迟迟不掀红盖，对她毫不理睬，独自上床就寝。丛良之小女丛国丽性格刚烈，自小被呵护如明珠，哪曾受过这种气？加上这桩亲事她心中本是百般不愿意，如今受此重辱，一时气极拿起茶几上剪刀往他身上就要刺：『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其丑无比的马文才，没想到你更是个粗鲁自大的猪八戒，去死吧！』

曹英原是假寐，一转身就轻易闪开刀势。丛国丽用力过头，整个人跌坐在床头边，不但剪刀掉了，头盖也整个滑开。

『姑娘若是感觉委屈，现在就可以走，我另外加送妳白银五百、骏马一匹。』

『呸，谁稀罕你的钱和马？』烛光下丛国丽初次见到了夫君，看他身材伟岸、相貌俊美，说起话来温文尔雅，气已经先消了一半！

曹英弯身捡起剪刀，缓缓起身，在她面前定住：『丛姑娘如果觉得非杀曹某人不可，我现在就成全妳。』

丛国丽不悦的回答：『早就耳闻曹堡主傲慢又自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曹当下深感愕然。『我自大傲慢？先发飙的是妳吧？』

『谁叫你刚才惹我，不帮我掀头盖！』

这句话微微刺中曹英的痛处，刚才他心里想着的真是那个柳如知。丛国丽哪里会知道就在这洞房花烛夜自己的新郎倌一颗心却紧紧系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一切的错都在曹某，我跟妳赔个不是。』

『跪下！』她突然发令。

『跪下？』曹英吓了一大跳。

『没错，我叫你跪下。』

『如果我不跪呢？』

『那我就打到让你跪。』说完举手就要搧曹英巴掌，被曹英一手接住。

『脱！』

『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