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再等几年了。”他揉揉她脑袋。

“等几年也不怕,只要有那天。”她的声音越发低沉,低沉得他没有听到。

拖着她的手走进家门,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把金色小手袋往地上一扔,腿脚伸直就在门厅里的丝绒高背椅上坐下再不肯动。习惯穿布鞋球鞋的她今晚穿着高跟鞋几乎是站了一夜,小腿肚都好象快抽筋了。

“起来洗个澡去睡。”他捏下她的脸。

她象小猫一样哼哼两声,仍然不动,眼皮耷拉着,想是困到极点。

叶慎晖无奈,半蹲下身子帮她解开白色小羊皮高跟鞋的搭扣。手掌托住她纤巧的脚踝时,她清醒了些,眼睛睁开一看,脚往回缩。

“别动。”他的话音不容拒绝的干脆,霸道地把脚往怀中轻拉,右手抚上她细白的脚掌。

动作轻柔,力道恰倒好处。轻眉舒服得几乎要叹息出声。

“这样的场合下次不要去了,既无聊又浪费时间。”

“答应了何心眉的。”说话间还是有声浅吟逸出。

何心眉的名字从初一就开始听见,她是丫头生命里第一个好友和闺蜜,认识她之后,丫头开朗不少,因为这一点,对那个女孩子叶慎晖感激非常。“想要林静如的签名照可以直接和叔叔说,叔叔帮你讨个几十张,回学校当名片按人头发。”

轻眉想象那情景,呵呵笑起来。

他把拖鞋套在她脚上,扶她起来。“明天还有补习课,别拖拉了,恩?”

她懒懒地点头,半眯着眼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己房间。

轻眉睡得很沉。她的睡姿一贯乖巧如她的品性。自然卷的蓬松长发铺散在白色的枕套床单上,密密的厚厚的一层。他的手指于发间穿过,动作轻柔怕吵醒她。手指间的触感很软很细密,他的心仿佛被这种感觉软化,化成一汪水去。

究竟什么时候长大的?楼下大理石台阶上婷婷玉立的她,酒会上水晶灯下笑靥嫣然的她,他心神一晃,她就这样闯了进来。岁月流逝前那个害羞沉静依赖他如牛皮糖般的丫头就这样随岁月一起消失了吗?

心中一片怅惘。

宋书愚。

那个家伙头上顶个才子的大名,不知道的人往往被他的长相学历和谈吐迷惑,实际上最是泼赖不过。今晚他与之说笑时依旧是以往的不羁放浪,可是叶慎晖分明在他凝视轻眉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不被人轻易察觉的兴味。身为男人,他清楚知道那意味的是什么。

小家伙,你就这样长大了?叶慎晖目眩地看着眼前,她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指腹下颈间的动脉温热有力。就象后园里的那株丁香?在他忙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间,悄悄拔高,绽开了第一朵花蕊?

陈然自己进的家门,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晚宴后她暗自希翼叶慎晖能陪她回来俩人一起庆祝。当其时,林静如守望着叶慎晖的目光炯炯,其中的意味她不是不明白的。不过认识叶慎晖多年,他的生活态度自省到洁癖的程度,周围万花团簇,他却从未有一叶沾身。

离开晚宴时,看见林静如克制不住的失望与纠结,她不能不承认心中的得意。

做好临睡前的皮肤保养,门铃狂响起来。

打开门,那个男人一把拥她进怀,熟悉的气味和抚触。他狂乱地吸吮啮咬着她的肩肉,在痛感兴起的那一刻,情欲也随之而至。他低吼着扒光她的睡衣把她抛进沙发,没有任何前戏地进入她的身体。

从未见过这样的叶慎晖。她呻吟着望向他的眼眸,他眼里笼罩着汹涌的欲望,除了欲望还是欲望。没有她的存在。心底泛起一丝自怜自伤,但是身体却与意志背道而驰,没多久便被他疯狂的进出带领着,攀上了山顶。

“陈然,这样对你不公平。你值得一个好的婚姻一个待你若珍宝的男人。”

你说的对,可是那个人不是你的话又与我何干?

背脊上他温热的手掌滑过,又是一阵酥麻。“没有什么不公平与不甘心,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负责。”

相处日久,务须太多话语彼此间已经明了。

他没有继续再说什么,眼中幽深晦暗,她几乎要沉溺进去。

怒火

轻眉偏科得很厉害,物理几何对她来说犹如天书一般。叶慎晖无奈,只能帮她请家教补习,这样她才堪堪过了分数线,勉强升上高一。她发誓要加油赶上来。

理想是远大地现实是残酷地。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作业,渐趋石化。

宋书愚说得好。数学依靠发散思维,从一道公式延伸出去发展到几个层面,思想单一如叶轻眉者是永远搞不懂地。

何心眉看不过去,“我的做好了,你拿去抄抄交上去应付一下。”

“不要。”轻眉拒绝。

虽然是高一,她们已经感觉到了潜在的压力,马上人生就要面对第一个分水岭。叶家虽然不指望轻眉读书工作后养家糊口,但是也不能太过丢脸。

继续石化数分钟,实在实在太想放弃了。她心中哀鸣不已,直想把书包里的小说拿出来调剂下。“有些人天生是读书的,我就是站在对面的那一种。”

“知耻近乎勇。”何心眉坏笑。“哎呦,疼。别打了。”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这几天小心点,有些传闻不好听。”

“怎么了?”她小心做人,低调做事,貌似没有招惹谁啊。

何心眉还没来得及说,班主任蒋老师已经走进来,目光扫过,轻眉莫名地一阵心慌。蒋老师放下手中课本,清咳一声开始上课。

蒋学忠的电话打进安诚联合的董办时,谢玉洁为难地看了一眼董办小会议室紧闭的大门。

这一刻,安诚所有的头面人物只要人在济城市内的都聚集在里面。正常情况下,在他们从那扇紧闭的楠木大门出来之前,外界是不得干扰的。可是电话里的是实验的老师,事关叶家小公主,不能处理得太过轻率。

谢玉洁深吸口气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叶先生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冷然威慑的眼神好似在警告她:重要性最好能值得打断会议。

谢玉洁高跟鞋扭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走过去在大老板耳侧压低了声音说:“叶先生,省实验中学的蒋老师打来电话,您看……”

叶慎晖没有丝毫犹豫,“接进来。”

蒋老师任教多年,讲话非常之策略。一开始先客气了几句,然后又汇报了一下轻眉近期的学习情况,接着话锋一转才至正题:“叶轻眉同学从初一一直在省实验读书,我们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这孩子性格乖巧学习也刻苦认真,我们做老师的很放心。但是”

叶慎晖眉毛随之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