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轻咬嘴唇,沈忘州难耐地并紧双腿,两只脚互相踩过,微凉的水流也浇不熄身体里滋生的燥热,只能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要丢人。

“你的鲛尾,伸出水面,我就碰得着了。”他哑着嗓子说。

“离开泉水么……”胤淮湿润的唇轻轻吻了吻耳后薄软的肌肤,留下一小块漂亮的痕迹,又怜爱地吮了吮,而后忽地陷进沈忘州的怀里,双手攀附着他肩膀,柔弱地低声道:“忘州,如果我离不开水,你会留在这陪我么?”

沈忘州呼吸不稳地半仰着头,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现在的模样,你不能离开水?”

胤淮压下眼底浓郁的笑意,咬着他喉结闷闷地“嗯”了声,再抬起头时幽深的黛蓝瞳孔已然化作澄澈的湖蓝色,妖异的竖瞳也变得温顺。

更为柔软的蓝让这张荼靡艳丽的脸多了清纯无辜,沾了潮湿的水汽后,眼尾泛红,更显纯净可怜,直直地戳着沈忘州软得一塌糊涂的心尖。

纤长的睫羽垂落,遮住漂亮的眼珠,胤淮靠到沈忘州肩上,用司溟的声线轻轻呢喃:“师兄若是喜欢,我就算干涸在岸上,也会陪着师兄的。”

沈忘州脑海里顿时闪过了被渣男欺骗感情最后化为泡沫的小美人鱼,手臂下意识环的更紧,掌心胡乱揉过胤淮的发顶:“胡说什么,你不能离开水,那就在水里,有什么关系……”

无论何时,胤淮少年时期的模样都让沈忘州难以拒绝,那么乖顺体贴,全身心都依靠他的小师弟,提出什么要求,他这个师兄都会努力满足。

被银色长发遮挡的鲛尾明显地摆了一下,愉悦得险些控制不住卷着沈忘州的腿将他拉入泉水。

沈忘州还感动于胤淮愿意陪他渴死在岸上,眼睛一晃,看见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才意识到他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鲛人不能上岸,那他,就要下水……

沈忘州掌心紧紧贴在胤淮后背,试图寻找些许的安全感,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

他以为他会彻彻底底地陷入对水的恐惧里,但当足尖抵住鲛尾时,除却紧张害怕到嘴唇发干,脊背僵硬,心底最暗处如影随形地滋生出不合时宜的暧涩期待,兴奋到呼吸发紧,熟悉的氧气缺失感袭上大脑,眼前的水纹摇晃不清……

圆月高悬,清亮的月光下泉水周围安静得只有灵植在风里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仿佛和往日一样静谧旖旎。

一阵夜风缓缓吹拂而过,掀起微不足道的细腻涟漪,吹落了泉水旁一朵淡粉色的花瓣,一瓣一瓣飘入水面……

“扑通”

水花低低溅起,又疏疏落下。

扑入胤淮怀里时,沈忘州少见的示弱,害怕得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

视觉被阻隔,他窒息地感觉到水流漫过膝盖、腰身,最后浸没肩膀。

沈忘州被彻底地包裹住,呼吸在水的挤压下滞闷在胸膛,他胡乱地踩着水,用力抱住胤淮的身体,记忆里的恐惧一一浮现,此刻他感受着胤淮的存在才不至于吓得哭出来。

挣扎的力度太大,将胤淮在水里扑得向后仰去,沈忘州感受到微凉的水触到下巴,强烈刺激下猛地睁开眼睛,眼尾已是一片通红。

张开嘴刚要喊出胤淮的名字,一条粗而有力的鲛尾挤入两人之间,沈忘州骑坐在上面,作为支撑,被顶出水面些许。

勉强远离了沉水的恐惧,沈忘州已经浑身湿透,坐在鲛尾上两只手虚虚地扶着胤淮的肩膀,喘得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窒息逃亡,浑身虚弱地提不起一点力气,随着鲛尾的细微浮动,险些滑落到水里。

胤淮的修长有力的手及时握住了沈忘州不住收紧的腰,将人稳稳地按坐在鲛尾的上端,帮他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

入目皆是晃动的水波,可以清晰看见泉底的视觉与伸长腿也踩不到实处的感觉,压得沈忘州有些喘不过气。

他浑身上下都在用力,拼命靠在胤淮身上,鲛尾似乎是故意控制着高度,每摆动一下,沈忘州的嘴唇就被迫蹭过胤淮的唇。

他试图偏头,湿润的唇瓣又蹭在了胤淮的喉结上,锁骨窝里,落在耳边……力度不稳时还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

沈忘州一直都觉得,胤淮很好吃。

亲吻的时候软糯冰凉的嘴唇很好吃,让他不自觉回忆起在凡界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味凉糕。

鲛人的皮肤像水流一样细腻,轻易便能在上面留下伤痕,咬噬时牙齿陷入的感觉让人上瘾……

太过贪吃的下场就是,胤淮一个漫不经心的吻就能让他狼狈不堪丢盔弃甲,甚至迷迷糊糊到忘了自己是谁。

沈忘州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嘴唇的触碰是怎么从很快离开的轻轻蹭过,变作被胤淮按住后颈重重吮吻的,他已经记不得了,眼前一片过度刺激的黑暗,耳边是被他搅弄出的水花砸落声。

从呼吸开始,一切都乱了。

白色的里衣漂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与胤淮湿透的仙袍堆叠在一起,主人早已无暇顾及它们的命运。

……

第82章 大雨

意识混沌间, 沈忘州感觉到月光从天空消失,厚重的云层取代了皎洁的月。

泉边忽然下起了雨,很大的雨。

银珠落玉盘的响声充斥耳畔, 雨水拍击在水面发出让人想要逃避的声响,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身上,疼得沈忘州肩膀一次次瑟缩,肌肤泛起红痕,眼角溢出湿漉的泪珠。

暴雨里的水面太过难捱,颤动的身体不得不往水下躲去。

水下是安全的,也是不安全的。

银色的鲛尾在泉水里搅弄出一方隐秘的天地, 圈养禁锢住茫然闯入的人族。

沈忘州仿佛中了暧涩不明的诅咒,被狠狠地钉死在原地,双腿僵硬在水里只能小幅度踩着水,却浮不起来,手臂挣扎得几次砸出水面,扬起成片的水珠,依旧没能前进后退分毫。

雨水落在头顶, 顺着早已散乱的墨发流淌, 在俊朗的脸上蔓延出一道道水痕,嘴唇无法呼吸地张开,水流顺着闭合的眼皮淌入唇角,卷进口腔,喉结一次次滚动,被迫完成一次次吞咽。

身体被动地转过去, 他不会水, 唯一的支撑又代价极大,逼得他睁开了眼睛, 即将溺水之际望见了一棵“救命稻草”

沈忘州伸长手臂,手指紧紧抓握住岸边的一块光滑的乳色玉石,用力到手背骨节凸起,手臂上一条条青筋毕露,企图和汹涌的银色泉水一起分担些许重量。

但玉石太过光滑了,环绕在腰间的水仿佛有了生命,同时向后拖拽着他,沾了雨水的石头又完全抓握不住,沈忘州和无数个溺水之人一样,一次次从自以为的救命稻草上滑落,一次次深深地跌落撞入水里。

许是被他执着又毫无用处的努力取悦了,泉水仿佛无比怜惜地在雨滴的砸落下浮动,让他得以顺着水流重新找到另一块玉石同样湿滑的石头,同样抓握不住,同样地深深跌落入银色的泉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