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把你家死人的日期再报一遍。”

仔细观察泥像菩萨杀人的时机就会发现,它每次出手都在月圆之夜。月圆之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妖精鬼怪都喜欢这个时间,他们的法力也会在月华下得到最大的提升。

“可今天也是月圆之夜啊。”陈四打开了窗,往外看了一眼,却诧异地发现天空中乌云蔽月,将明月遮得严严实实。

“时间还没到,要等下半夜去了。”

众人离开祠堂,顺带锁上了门。

后半夜,乌云渐渐散去。柔和似水的月光从窗户中漫进来,照亮了在蒲团上睡得正熟的清珠。

她身后的黑暗似乎在翻涌,那团浓郁的阴影微微动了一下,从供台上探出一只刷着白漆的、小巧的脚。

0017 邪像观音

一张画上去的笑面从黑暗中显出身形。

就在它的手即将触碰到蜷睡在蒲团上的女子时,那女子忽然转过脸来,竖起的瞳仁在月光下绽放出湛湛寒芒,她容颜娇媚,眼眸含笑,但嫣红饱满的唇瓣中却探出一根蛇信,嘶嘶作响。

笑面菩萨跟摸着烙铁似的,蓦然收回手去。

以为是个美味可口的妙娘子,哪想到是条又阴又毒的蛇妖!菩萨生怕吃了她折修为,那急退的身形竟透露出几分嫌弃的意味。

“好你个妖精,胆敢为非作歹,祸害凡人,看我不收了你!”清珠睁圆杏仁眼,一阵乱念,好似浑然忘却了她自己也是一只妖精。

菩萨脸上画出来的嘴角勾起来一个嘲讽的弧度,忽然间一道冰蓝色的剑气劈窗而入,将它的头冠削了下来。

菩萨像倏然一惊,连忙又往前飘,对面的蛇妖又逼近上来。蛇妖袖底探出一截白绫,活灵活现像条蛇,转眼缠住了它脑袋。

身后浑厚悠长的龙吟携裹着骇人的威压逼近,冲向它的身体。

两相夹攻之下,菩萨像内爆出阵阵金光,直接碎成了泥巴块。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尖叫从远处传来。

为了防止无关人等在场被波及,之前就让他们俩父子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明明府邸中作恶的精怪已经在眼前被解决了,那边怎么还会出事呢?

清珠没有多想,提裙过去看看情况。玄霄站着没动,蹙眉捡起地上的泥巴块,若有所思。

到了陈员外的屋子,清珠推开门,看清屋内场景,她诧异地发现:陈员外已经死了。

他仰面倒在桌子旁边,双眼瞪得极大,眼球凸出,仿佛死前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清珠问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陈四:“你爹是怎么死的?”

陈四惊恐地摇了摇头,惊吓过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清珠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异样,但又不说不出哪点异样,只好蹲下来检查陈员外的死状,却没看见身后的陈四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开始慢慢变形,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对准清珠的后颈就要直切而下。

一抹清越的剑光唰的斩来,若不是陈四收手及时,现在手已经被斩断。

清珠就地一滚,离开攻击范畴,竖起的瞳仁警惕地盯着他。

就在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被自己忽略了的怪异之处,陈四表现出来的害怕,不是真正的恐惧,而更像一种演戏。

“你才是这府邸中作恶的妖怪!”清珠恍然大悟。

陈四的面孔陡然间邪气横生,用鲜红的舌头勾了勾唇边森然的獠牙:“对了,我和姨娘的床戏好看不好看?”

原来之前清珠变成小蛇去看他和姨娘的床戏,这妖怪一直是知情的。清珠呸了一声:“你没我男人一半厉害。”

她的男人提着剑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走了进来。

“玄霄!”清珠叫了一声,娇娇滴滴,期期艾艾地凑到了他身边去,“你看,他欺负我!都把我弄伤了!”

她伸出手来,玉白的手背上有一道白色的划痕,破了点皮,但没出血。

陈年广冷嗤一声,正要嘲笑她矫情,转眼却看一道充满了杀气的视线射过来。

玄霄脸色黑如锅底,握住龙泉剑柄的手青筋暴突。

……不是吧不是吧,你老婆这么金贵?

其实清珠对现在的情况,也并不如何清楚,她悄悄地问玄霄:“可是陈府作恶的妖怪不是那尊泥菩萨像吗,这妖怪怎么又变到了陈四身上?”

玄霄冷冷道:“因为他想变人。”

“人,万灵之长。谁不想变人呢?”陈年广耸了耸肩,为了堤防玄霄的剑气,小心翼翼绕到了陈员外身后,“蛇妖,亏你是个妖精,连这都不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玄霄很不高兴。清珠不知道变人的途径,因为她安于本分,没有动过害人的歪心思,这妖怪还以邪魔外道为荣,玄霄看他更不顺眼了。

妖精想要脱离妖胎变人,有两个途径,一个是修得圆满,向有缘人讨要一份机缘。

有一个传闻是,夜晚行走在山野间的樵夫遇见了一个窈窕女子,女子戴着斗笠,面纱下隐隐冒出杂茂的黄色毛发,迎面笑问:“你看我像什么?”

樵夫心中害怕,便讨好地说道:“我看你,就是一个漂亮的大美人。”

那女子顿时欣喜若狂,面纱下的容貌变化起来,果然变成了一个绝美的女子。为了报答恩情,就嫁给了樵夫,生儿育女。樵夫终老后,儿女看见母亲的身影幻作一道白光升入天际这是功德圆满,位列仙班去了。

而第二种变人之法,就显得不那么光彩了。

待妖精将自己原身炼化后,寻一个出生未满月的胎儿,消灭原本的婴灵,自己侵占这个新生壳子,潜伏二十年后,就能顺利地变为人。

但为了避免捉妖道士的察觉,附体婴儿后,需要避人耳目,小心行事。

邪像观音二十年前就附体在了陈曹的小儿子身上,多年来,它不断满足陈员外的欲望,也向陈员外收割报酬,通过不断杀人,变得越来越强大。

玄霄沉声问道:“虽然你不怀好意,但好歹与这个家族相处二十多年,难道你杀人之时,心中一点犹豫都没有吗?”

陈年广嗤笑一声:“陈家都是一群烂货,陈曹为了利益,不顾家人死活,频繁向我许愿;他两个儿子也是欺软怕硬,以大欺小的货色,更别说他那些老婆,成天勾心斗角,看着都烦!这些人死了也是活该!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