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妥的味道变了很多,身上不再是他们同居时的薄荷味,梁声想要重新标记他的味道,侧过脸看着温心妥近在咫尺的后颈,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是猫,温心妥并不喜欢这样的行为后,他的动作停住。

怀里的人嗯哼了一声,似乎是拒绝的意思,伸出手往后推了推,要推掉这具贴着他的躯体。

这样的抗拒已经重复上演过很多次,梁声往后退了退,沉默地将脸颊贴在他后颈上。

这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他只能偷偷感受,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了。

“心妥…心妥…”梁声轻轻地抱住他,低声哀求:“你不讨厌我…”

“不要讨厌我。”

温和的液体顺着低头流下来,轨迹混乱地在他的脸上横行,梁声茫然地眨了眨眼,才发现温心妥的后颈被他打湿了。

他感到抱歉地将温心妥的后颈擦干,却没敢再靠近,将手收了回来。

18.本能

梁声一直很安静地贴在温心妥的身后,温心妥不会维持一个睡姿很久,所以没过一会温心妥就翻了个身。

五年的习惯又变得颇有存在感起来,温心妥感觉到熟悉的体温,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将脸颊贴在了梁声落在一边的手臂上。

梁声将他往怀里搂了搂,下巴搭在他的颈侧,难道只能这样吗?这样偷偷摸摸才能抱住温心妥,只会让温心妥继续伤心,却没有办法以猫的形态让温心妥真正地开心起来。

可他能做什么?如果靠近,温心妥会受伤伤心,如果远离,温心妥也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开心。

梁声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过往的种种,温心妥的眼泪与指责,好像都在告诉他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温心妥只会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们分开的时间多于在一起的时间,到那个时候梁声连一点挽回的理由都没有了。

他睁着眼思索,温心妥又翻身,直直地躺着,呼吸平稳,没有再说梦话,指尖属于温心妥的温度随着他的远离而消散。

梁声蜷了蜷手,徒劳地想握住那抹温度,只在卧室里感觉到源源不断扑进来的冷风。

窗户大敞,一侧的窗帘被吹得飘起,温心妥的位置离风口最近,他睡觉之前看了手机情绪低落,放下手机就尝试入睡,忘记了把窗户拉回。

梁声起身,把被子拉高一点,盖住温心妥的下巴,随后来到窗边,轻轻地合上了窗。

睡也睡不着,梁声不准备继续躺到床上,回到床边的时候才看见了旁边桌子上闪烁的红点。

他愣了一下,一个运行中的摄像头正对着卧室的床。

梁声不知道该维持人身还是变回猫时,瞥见旁边充电的手机,他犹豫了一下,拿过了温心妥的手机。

手机设了密码,也可以人脸识别,但温心妥正在睡梦中,而且室内昏暗,如果做人脸识别,温心妥很有可能被吵醒,梁声想了想,变成猫,叼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如果密码不正确,它尝试开屏的时间久一点,不小心被温心妥发现,它还可以用自己是只猫争取一下时间,但等它到了卫生间,输入他们的恋爱纪念日的时候,屏幕就解锁了。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梁声确实知道温心妥的手机密码,他只是想碰运气试一试,没想到密码并没有改。

梁声的动作停住,抬起头来,镜子里出现一只圆眼睛的猫,它没有情绪,梁声甚至也分辨不出来自己这副表情是为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一直在观察人类,模仿学习人类,却一直缺乏对自己的分析与了解。

他翻出新下的APP,把软件里的那一段重点标记出来的视频删掉了,监控仍然在运行,温心妥出现在视频的中央,梁声离开后他像一只蜗牛蜷缩在被窝里。

对于猫来说,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姿势,它只有在感觉到难受时才会这样睡。

他曾经把这样的温心妥抱进怀里,问他是不是很难受,温心妥却说这是他觉得最舒服的睡觉姿势。

对他已经习以为常,无需关注的东西,对温心妥而言会不会觉得难以理解?

镜子里的猫眨了眨眼,它通常没有什么表情,尾巴很多时候是本能反应,会不受控制地反应它的情绪,镜子里的尾巴落下来,可作为人类的梁声太过冷淡,且缺失尾巴。

它盯着自己,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它跳下洗手台,重新变成人。

他用这样的表情看温心妥了吗?哪怕是在他流眼泪、诉说自己的痛苦与愤怒时依旧是这样不为所动的冷漠模样吗?

他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去回忆自己的表情,可他的面前没有镜子,他并不知道当时自己的样子。

镜子里的那双眼睛被刺激得泛红,泪水混着水珠落在脸颊上,看起来才有点人气,梁声学着记忆里温心妥看他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却没有温心妥那么好看,看上去人不人猫不猫,甚至有点诡异。

他的嘴角弧度落下来,静默几秒,将充满电的手机放回原位,以猫的形态团在温心妥的旁边。

凌晨四点多,城市还处于一片灰蒙中,暹罗猫静悄悄地出了门。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亮着淡橙色的光,正在迎接不断到来的精力旺盛的夜猫。

暹罗跟在一群家养猫咪后面排队认证进地下城,这群家养猫咪正在兴致勃勃地诉说是如何逃过主人设置的重重监视逃离家门的。

前面的布偶看他一直没说话,问:“你也是家养的猫吧?”

暹罗猫盯着它,不知道它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布偶公猫指了指它脖子上的红色围脖:“你主人给你围的?”

它叹了口气,“我主人老是让我穿白色蕾丝,我还是喜欢蓝色多一点。”

暹罗猫低了低头,伸出爪子摸了摸围脖的纹理,温心妥给猫买了很多衣服和装饰品,堆在玄关的小柜子上,它出门时就顺手拿过戴上了。

“嗯。”暹罗猫点了点头。

“你来干嘛?你怎么都不说话?”布偶公猫和它介绍排在前面的几只猫,“我们都是附近小区的,以后可以多交流。”

“你也是在家养着的时候突然变成人类的吗?”

暹罗猫眨了眨眼,“不是。“

暹罗猫有意识起就是一只猫,在流浪的过程中认识了奶牛猫和缅因,和它们成为了朋友,它们三只经常窝在大学的花圃里等待投喂,直到有一天它睁开眼,看见了自己的人类手脚。

它学习观察的对象里,最显眼的是温心妥,因为他来的次数最多,头发颜色最深,而他脸上经常挂着淡淡的笑容,对谁都温声细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