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声没回过家。

温心妥在客厅坐了一会,他撑着下巴捂住自己的脸,思绪很乱,稍稍冷静了一点,才拨打梁声的电话,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可打过去又是关机的状态。

意料之中。

无论怎么样都得不到回应的,温心妥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他累了一天了,躺在床上以为自己会很难受,结果发现并没有,除了听见开门的声音时心跳得快了一点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梁声坐到了床边,动作很小心,温心妥没有睁眼,过了一会感觉到他的手很轻地拨过自己的头发,一瞬间,他的心酸得抽疼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抵抗,眼泪就先下来了。

梁声的动作停住,温心妥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他低着头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和动作总有天差地别,容易让温心妥误会。

“你怎么哭了?”梁声收回手,问,“哪里不舒服吗?”

温心妥没有说话,视线往下,看见他的手腕上多了一条蓝色手环,款式很新,温心妥没有见过。

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总是对他这样?如果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用这样过于关心的语气说话?

又为什么总是这副表情?

永远没有波澜的样子,看他哭看他难受也最多露出迷茫的表情。

温心妥不知道什么是真的,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有力气追究了。

躺下的时候,梁声像平时一样将手伸过来,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头低低地埋在他的肩颈,像要从他身上汲取什么。

可温心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被当成养分,反而像有什么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快要不能呼吸。

他睁着眼睛睡不着,感觉到梁声的呼吸逐渐平稳,像是已经入睡,他开口问:“这几天你去哪了?”

“嗯?”梁声迷迷糊糊地说,“我在上班。”

“你今天很晚才回来。”

“今天很迟才下班。”

温心妥提醒:“你以前从来不加班。”

梁声的声音没什么变化,“因为最近要加很多班。”

说谎也该有个限度,温心妥发现自己以前眼瞎心盲,没发现梁声经常对他敷衍了事。

他压根不会在乎温心妥的感受,更不会意识到他追问之后的潜台词。

温心妥不想说话了,他闭上眼睛,弓着腰抗拒地不想靠近他,梁声把他重新抱过来,静了一会,他微微撑起身,轻轻摁着温心妥的下巴亲了下来。

比起亲,更像是舔,这是梁声的习惯,从嘴唇开始,经常把他的脸颊舔得很湿,温心妥拒绝他这样的动作,像是要逃避他们的继续沟通一样,他偏开头,被梁声的手掌摁住下颚,他很有礼貌地问:“你为什么要躲开?”

可他并没有尊重温心妥的意思,将温心妥的沉默当成默许。

温心妥压根没有要做的意思,却很快被人撩起衣服,沉默的房间里只有梁声一吻一吻落下的声音,温心妥偏过头,伸手去推梁声,在他只有迷茫却没有探究的眼神里感觉到了钝痛,好像温心妥就这样推开梁声,他也不会在乎。

温心妥不想争吵,也不想去寻找梁声身上对他若有若无的爱意了。

那一颗颗沙子,磨久了就嵌入了心脏,顺着血液布满全身,再无法彻底剥离,也无法安慰自己不在乎。

没有再看梁声,温心妥起身,穿好衣服,温声说:“梁声。”

“我们分手吧。”

2.搬走

长达五分钟的沉默里,最先开口的是梁声:“为什么?”

温心妥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太长,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可他不出声梁声就会一直看着他,用他平静的眼神盯着他,他没有愧疚没有反省,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温心妥察觉到自己与他的冷静截然相反,他焦躁愤怒不甘又痛苦。

梁声永远都是这样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

他无法忍受自己近乎歇斯底里,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

如果说刚刚是一时冲动,在他眼神的注视下,温心妥的决心被不断加固,他起身开始收拾行李,等把行李箱放倒,他才发现自己在浑身颤抖,他不断重复:“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人能一次次地回答梁声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因为挣扎的只有温心妥,而梁声丝毫不察。

温心妥觉得梁声但凡有一点在乎他,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梁声的反应也算不上意外,温心妥也能想到的,他经常无辜的样子,好像在感情里经常突然消失,拉远距离的人从来不是他。

无论他失联多久,回到家面对他永远都是坦坦荡荡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必要回答,也没有继续争辩的意义了,温心妥动作很快地把衣柜里属于他的那一堆衣服塞进箱子里。

梁声站得离他很远,并没有帮他,也没有劝阻,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的语气问他:“我们真的要分手吗?”

温心妥没有看他,毫不犹豫地说:“为什么不分?我受够你了,和你在一起我很痛苦,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没等他回答,温心妥又自嘲地笑了笑:“你怎么会看得出来?你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反正看不看得出来,从今天开始都与他无关了。

温心妥的东西很少,他是个物欲不太高的人,穿来穿去也是那几件长袖外套,大件的东西更是没有,因为这并不是他们合租的房子,而是梁声买的两室一厅,所有东西入住时已经齐全,所以温心妥也只是收拾了个行李箱,行李箱带不走的他都不想要了。

他拉着行李箱到了玄关,穿上鞋的时候才发现他收拾东西时落下了鞋,他犹豫了两秒,决定也不要了。

跟在他身后的梁声开口问:“一定要搬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