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此之前,应峥决定暂时晾薄舒一段时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囚禁他。

vip病房。

薄舒推开助理小李拿着勺子的手,目光越过小李的肩膀落到病房门口,浅色的眸底印着破碎的痛色,“应峥,他……今天来医院了吗?”

小李闻言,低下头,含糊地道:“没……看见。”

他撒了谎,应峥今天来了,却没来看望薄舒,而是去了对门的病房,他端着饭盒进来时,刚好和应峥撞个正着。

“哦。”

应峥来看望薄舒时,薄舒还昏迷着,他以为住院三天,应峥都没来看他一眼,肯定是不原谅他了,一时间酸楚、痛苦、后悔各种滋味漫上心头,薄舒好看的瞳仁里闪过一丝茫然。

应峥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

跟薄舒相对凄清的病房比,傅青屿那边就热闹的多,应峥进去时,傅母也在病房,正在教育傅青屿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哥哥不应该欺负弟弟。

傅青屿被念叨的脑子嗡嗡嗡直响,就凭薄舒对应峥做的混蛋事,他没揍死薄舒都是轻的,当然这些话不好跟他妈说。

傅母见儿子冷着张脸,明显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眉头一竖,正要发作,看到应峥推门而入,愣了一愣,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这位是?”

她看了看自家儿子,等着他给她介绍。

傅青屿舔了舔嘴唇,低低地道:“他叫应峥,是我……男朋友。”是男朋友吧,应峥亲口跟他说交往的,只是他总怕是一场梦,一觉醒来梦就醒了,因而没什么底气。

傅母思想很开明,主要是傅青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交过对象,她还一直担心他会孤独终老,现在得知他喜欢的是男的,惊讶过后很快就接受了,冲应峥笑了笑,“你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改天来家里玩啊。”

她是个温婉秀丽的女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像是三十来岁,笑容真切,大大方方的,反倒是应峥有些无措,顿了两秒,才应了声:“好。”

傅母看出了应峥的不自在,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转身去了薄舒所在的病房。

她并不知道兄弟俩喜欢的是同一人,在薄舒面前感慨了一句,大概意思是傅青屿交男朋友了,还问薄舒什么时候找对象,薄舒面无血色,心窝处仿佛插了把刀,凌迟似得把心戳得千疮百孔。

“他在哪儿?我是说我哥的……男朋友。”

“就在隔壁。”

薄舒听了,脸色更白了几分,滔天的绝望涌上心头。

应峥果然不要他了。

沉浸在被抛弃的痛苦中,薄舒整个人都颓了,原定的行程全部取消,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他本来是比较柔和的脸型,这一个月瘦的脸颊凹陷,身上就薄薄一层皮肉包裹着,完全成了骨头架子。

他望眼欲穿地盯着那扇门,在心底乞求应峥来看他,一颗心在一次次无望的等待中凉透了。

另一头,傅青屿自和应峥交往后,就晕晕乎乎的犹如置身于梦中,开始了患得患失,即使应峥就在他身边,伸手就能触碰他,他依旧不踏实,终于有一天,他没忍住问应峥:“你跟薄舒真的结束了吗?”

应峥沉默了。

薄舒那个疯子,离开他,他会疯吧。

被薄舒囚禁的那段日子,他在地下室翻到了薄舒的画,画中人眉眼有些熟悉,脸型轮廓各有不同,但右眼角下方都有一道浅浅的线疤。

应峥猜到,薄舒画的是他,应该说,是根据薄舒的想象画的长大后的他。

几百张画,历经十多年,画法从青涩到成熟,应峥为薄舒对他的执念感到心惊,却也没办法不动容,即便薄舒囚禁他,他也没办法真的怪他。

傅青屿从应峥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骨子里的独占欲让他想要应峥只属于他,但在这段关系中,他本来就是强插进去的“第三者”,要不是薄舒发疯,他根本没机会加入,只能选择妥协。

一转眼,《禁爱》就要播出了。

当然,剧能这么快就播出,少不了傅青屿的帮忙,剧组主创齐聚一堂为剧做宣传时,应峥才见到薄舒,时隔两个月。

众人看薄舒瘦的不成形了,关心不已,纷纷上前询问他身体情况,薄舒只说前段时间生了场病,已经好了,目光却隔着众人落到了应峥的身上,黯淡的眸里划过深浓的眷恋。

应峥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早就决定原谅他了,这段日子之所以狠下心不去见薄舒,也算是对薄舒小小的惩罚,但真看到薄舒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应峥还是有些心疼。

首映礼进行到一半,薄舒就因为低血糖晕了过去,现场媒体记者大惊失色,正打算送人去医院时,薄舒悠悠转醒,说他没事,工作人员只好让他先休息一下,将镜头更多的给到导演和其他演员。

应峥很少参加这样重要的场合,照理说应该好好表现,但一颗心都在薄舒身上,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两个小时的首映礼一结束,应峥在走向来接他的傅青屿时,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薄舒叫住他,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薄舒开口,不由回头,就见薄舒站在寒风中,清瘦单薄的身体在风里摇摇欲坠。

原本清风霁月的青年,一脸病容,站在原地看着应峥,眼里蒙了一层灰雾没有任何光彩。

傅青屿站在车旁,也在看应峥,矜骄高傲如他,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等待。

应峥看了看傅青屿,又看了看似乎更需要他的薄舒,终是提步走向薄舒,在他面前站定,低沉醇厚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轻柔,“怎么瘦成这样?”

薄舒鼻子泛酸,热泪差点夺眶而出,这两个月,他不敢给应峥打电话,不敢见应峥,就怕从应峥嘴里听到绝情的话,他选择当鸵鸟,只要没听到应峥跟他说分手,他们就不算分手。

如今听到应峥的话语,薄舒麻木的心底生出一丝酸涩,他扯了扯苍白的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最近……胃口不好。”

应峥道:“还是要好好吃饭。”

“……嗯。”

应峥目光落到了薄舒的手臂上,隔着雪白的袖子看不出什么,但他忘不了薄舒手臂被花瓶碎片扎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客气的谈话令薄舒的心越发酸楚,他很想把袖子捋起来,让应峥看看还未好全的伤疤,用苦肉计让应峥回心转意,又害怕换来应峥冷漠的对待,最后动了动唇,极力压住喉间的哽咽,“好多了。”

“那就好。”顿了顿,应峥道,“我男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