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纯天然玉米谷物喂养的鸡鸭,饲养时间久,肉质鲜美,炖汤、爆炒、下火锅味道都是绝佳,在二十一世纪就算城镇里也未必买得到。

苏麦麦看了看自己这边的院子,没有种菜也没养家禽,收拾得很干净,正适合闲暇之余支个架子做烧烤了。天空辽旷,还能边吃边看星星,秋天时吃完油腻的烤肉,再切一盘瓜果,说不出的享受!

想着想着,她觉得躺平的这个选择还挺不错。

得和家属院的邻居们搞好关系,以后方便问她们买现成的食材。

马妹花一开始心存戒备,听到说苏麦麦竟也是农村来的,这才细看她的衣着和鞋子。笔笔直的长腿儿,穿一双白底黑布鞋,姑娘态度热情,毫无宋参谋爱人那副一言难尽的嫌弃劲,还夸自己的鸡养得好。

天晓得,马妹花养鸡背地里遭人怎么叽歪。

她语气顿时舒坦了不少,咧嘴叹道:“那可不,我当年可是全村饲养标兵,附近十里八乡没谁比我强。是没地儿养猪,不然我还想再养几头猪!那二团的苗翠莲坐月子生三胎,她娘家给她捎来的鸡,都比不上我院里随便一只……偏偏还有人整天嫌七嫌八,想怎么把我这鸡处置了。”

她说的是宋参谋的爱人,宋参谋爱人天生洁癖,闻不惯家禽味,也不喜欢在院子里种菜。几次纠纷下来,干脆互相把院子用木栅栏隔开了,连厕所都各建了一个。

听见大人说话,贺昀往这边过来,揪着苏麦麦的裤腿,仰头看马妹花。

马妹花忽地瞧见个四五岁的男孩,圆圆的脑袋,白嫩脸蛋,忽闪的大眼睛透着机灵,还有颗酒窝。她顿了一下,再一看小家伙眼里对自己的生怯,脸色就变化了:“这谁的?你儿子?”

苏麦麦牵过贺昀:“是的。小昀,叫马婶婶。”又解释说:“他怕羞,熟了就好了。”

马妹花脾气粗咧,肤色暗沉,目光发涩。

贺昀于是紧往苏麦麦的背后躲,嗫嚅着没叫。

马妹花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么年轻就生娃了,你个姑娘家才几岁。”

贺涵拭着手,忙从屋里走出来,悠悠地解释道:“是我四弟贺衍的,他结婚前就带有孩子了。”

哦,不是这漂亮姑娘的。

马妹花紧绷的气场这才松懈开来。

回到屋里,贺涵低声提醒说:“老四怎找的院子,我看你这个姓马的邻居不太像善茬儿,你别被欺负了。”

实在她自幼生长在军区大院,什么样的军属都见过,贺涵自认为看人还是挺准的。

苏麦麦想的却不是这方面。再说了,她连葛翠平、王二婶那种级别的都能对付,还怕什么。

她想的是之后要问邻居买鸡买鸭,炖大鹅。

便宽慰二姐道:“可能还不熟悉吧,相处着就好了。”

傍晚六点钟,贺衍从单位机关步行回来。

团里知道他要结婚了,商定明天中午在团部食堂办个酒桌,新郎新娘走个仪式,大伙儿也恰好在参加演练之前高兴高兴,鼓舞士气。

明天正好周日休息,不影响正常办公,贺衍便答应下来。

在家属食堂让师傅现做了一锅羊肉烩面,借了食堂的汤盆端回来,又买了几块烤馕饼和香油拌凉菜。

男人修挺的身躯走进院子,家属院对他而言尚算陌生,他参军多年,平素基本都住在单位的干部宿舍。

抬眼就看到自己那间平房的大门上贴了喜字,不仅如此,屋里的橱柜,两边卧室门和炕墙上也都贴起了。

主卧叠着的棉花被,多余的被苏麦麦折到了炕头的台子上。此刻的睡炕,铺着大红色喜庆的锦绸床单被面,被面带着花边,正中一朵同色大牡丹花刺绣。还有两颗并排的枕头,映入眼帘是婚姻逼近的真切感。

这被面已经是苏麦麦在商店里能买到的最色调统一的款式了,一整个全红。其他的款式,正中刺绣是那种绣着粉色、蓝色花瓣,或者花好月圆字样的花花绿绿图案,更显土气。

等结婚礼俗走完后,她得换成纯棉的简洁款。

大佬俊冷脸庞如雕刻,剑眉入鬓,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深邃的眼眸凝着一缕柔和。

苏麦麦问道:“瞧着怎样,我把你拿来那几床军绿床上用品放去北卧了。”

“部队结婚还要注意什么?”

傍晚落日霞光透过半旧的玻璃窗户打照进来,衬得女人姣好的脸颊也粉扑扑的。贺衍心弦悸动,但知她结婚的同时也在考察自己,只是为了解决这个燃眉之急。

他伸出手,理理她肩头的棉线,温声淡道:“这样就很好了,你不需要为我注意什么,自己喜欢最重要。”

言罢走去堂屋,把带来的晚饭摆上桌。

还未正式结婚,今天晚上不住在一起。吃过饭贺衍就单臂架着贺昀,一起回了单位宿舍去睡。苏麦麦和二姐贺涵在北间的次卧里休息,睡前闲聊,又同她说到了不少贺衍与他爸妈的事儿。

她才知道,原来军-干家庭亦有柴米油盐的经,大佬的成长竟挺周折的。

隔天早上八点左右,雷四团长的爱人乔秀芬就领着几个团干部的家属过来,给苏麦麦凑热闹、梳妆打扮了。

张营长老婆小兰的娘家妈也过来了,她妈之前在老家就是梳新娘头的,部队里哪个小伙娶亲,她都上门给梳头。

苏麦麦本来想自己随便扎个马尾就行,没准两年后贺衍转业就要离了,不必太郑重。饶是推拒不过一群热情的嫂子们,只好坐下来任由伺候了。

兰大娘抚着她的长发,啧啧地直夸她头发长得又黑又柔顺。一定要给她盘起来,再插上一些珠子假花做的发饰,等苏麦麦再换上修改好的红色半袖连衣裙,自己对着穿衣镜打量。

还别说,这发式一改,真有八零年代新娘子出门的味道了。

十点钟。贺衍身穿一袭崭新军装,带兵从团部里开车过来。他的新郎车上黏着大红花,几个营连干部则开着另一辆吉普随着,院门外噼里啪啦地放响一串鞭炮,来接她去食堂。

进门望见苏麦麦站起身,白皙无暇的天鹅颈,红裙腰线收敛,盈盈不堪一握。裙边摇曳中,露出一截修长细腻的小腿,高跟皮鞋衬得窈窕玲珑。

贺衍蓦地都愣怔了一下,执着地望着她未动。

战友们前两天就在打听新嫂子消息了,先前多少人给贺副团介绍过都没成,以为贺副团要一直单着,哪来的姑娘写几封通信就要结婚了。

奈何陈建勇偏是只字不漏,喊他们到时见了就知道,连他自己都佩服!

这会儿争先恐后挤上前一看,先被新娘子美到惊艳,目眩得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