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坐在炉子前,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他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有些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有些事,公?子想自己告诉你。”

沈淮安点点头:“你熬的药对月白有害是不是?”

小罐中的药不用十分?仔细地熬,只?需将药材放入水中煮开,滚上两?滚,就能服用。

韩方没有回?答沈淮安,而是起身将煮好的汤药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去除药汤,将剩下的药渣倒入杵臼中,再擂成浓浓的药汁。

韩方将药汁倒入小碗中,走到床边,喂许衍之喝下。

所幸,许衍之人虽然昏迷着,药还能喝下去。

一碗药见?底,韩方才开口:“这时药,也是毒。”

沈淮安差点捏碎了自己的指骨!要不是他深信韩方不会加害许衍之,此时他捏碎的恐怕就成了韩方的脖子了。

只?听韩方道:“公?子所中之毒,是皇帝命炼丹师取最歹毒的毒物精炼而成,丹药炼成之时。公?子自真正?控制乌衣卫之后,就开始寻找解药,但事与愿违……”

韩方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他就想了这么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

沈淮安开口,嗓音沙哑,再抬头,眼圈已?经变得血红。

“他从来没打算活着是不是?那他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他当我是什么?”

韩方几次提气,最终还是开口:“他的所作所为,你还不知道他当你是什么吗?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脸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自己没感觉吗?”

沈淮安垂下眼睫,看着怀中的人苍白的脸色,闭了闭眼,最终将脸埋在他颈间。

所有的情感,在此刻都化成浓浓的心疼和不舍。

“许月白,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亲了亲许衍之的额头,郑重其事得下着最后通牒,也不管许衍之能不能听见?。

“要么,你好好活着。”

“要么,我跟你一起死。”

沈淮安话音刚落,便看到怀中许衍之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他终于泄了气,吻去那滴泪,语气重带着写哽咽:“许月白,你也舍不得我是不是?那你好好活着好不好,我不死,也绝不会让你死。”

这以毒攻毒的方子还是有些用处的,许衍之服下后没多久,身子就开始回?暖,脉象也平稳了许多,只是人还昏迷着。

沈淮安帮许衍之穿好亵衣,掖好被角,让韩方守着他,自己出了厢房。

他避开赵翕的眼线,独自一人来到了将军府,找到了纪怀恩。

纪怀恩看到深更半夜自己面前突然变出一个大活人的时候,并?没有很诧异。

“你是许指挥使身边的沈慕许小公?子。果然,许指挥使身边的人都不会是无能之辈,就连我这将军府也能出入自如。”

沈淮安微微颔首:“纪将军客气了。”

纪怀恩直接开门见?山:“许指挥使是皇上下旨捉拿的,又有圣旨在,老夫就是想营救他,也力不从心,你还是赶快回?京城去想其他办法吧。”

沈淮安只?低头微微一笑,也不废话,抬手将一个白色的玉牌扔在纪怀恩面前的沙盘之上。

“纪将军,现在是不是可?以先听我说了了?”

纪怀恩看到那玉牌的一瞬,脸色都变了,他看向沈淮安,眼中是说不出的惊异:“你,你是……?”

沈淮安找下面具,拱手道:“晚辈沈淮安,见?过纪将军!”

“不敢不敢。此天龙玉牌乃辅乾门信物,持天龙玉牌者便是辅乾门门主!”

纪怀恩拿起龙玉牌,单膝跪在沈淮安面前,恭敬地递上玉牌:“纪怀恩见?过门主。”

沈淮安接过玉牌,亲自扶起纪怀恩道:“当年?我父奉命剿灭覆乾堂之时,招安了覆乾堂义士成立了辅乾门,并?且广纳各路英雄贤才。本为辅佐大乾繁荣昌盛,保百姓安居乐业之用。”

不等纪怀恩说话,沈淮安看着沙盘里的大乾江山接着道:“只?是如今,外有扶桑与西越虎视眈眈,妄想吞并?我大乾,可?皇帝却?懦弱怯战,安于一时,更不思收回?失地,置百姓之生死于不顾;众皇子更是不思报国,结党营私,互相倾轧。这大乾早已?风雨飘摇。”

纪怀恩点点头,不由感慨:“太子赵宥无德无能,残暴乖戾;燕王赵翕城府极深,不择手段。二?人都难当大任,将大乾江山交给此二?人之手,大乾之灾,百姓之难啊。”

说完,纪怀恩灵机一动,小心试探道:“ 门主,当年?先皇帝曾……”

沈淮安抬手打断纪怀恩接下来的话,道:“不,我父既然已?经改随祖母姓沈,便只?是大乾的臣子,先皇之事万不可?再提。不过,大乾可?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姓赵就是了。”

纪怀恩依然明白,颔首行礼:“是,但听门主吩咐。”

“你这样……”

沈淮安将纪怀恩叫到近前,与他吩咐了一番。

沈淮安回?到玲珑相思阁的时候,许衍之还在睡着。他只?看了一眼,转身便出了屋子,来到赵翕所在的厢房。

此时内室早已?归于平静,外间的“许衍之”和几名男倌儿?正?坐于桌前,他们见?到沈淮安进来,纷纷起身行了一礼。

沈淮安只?抬了下手,小倌儿?们便风一样飞了出去,只?留下“许衍之”立于一旁。

只?听沈淮安道:“一会儿?帮我好好伺候一下咱们燕王殿下。”

“许衍之”颔首行礼:“是。”

赵翕荒度了一夜,在清晨幽幽醒来,他宿醉的脑子本来就不太清楚。

“来人,为本王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