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宽和地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林的沙沙轻响,接着他重新开口引起话题:“你是从哪里来旅行的?没有强大的同伴在这片大陆上行走,还是比较危险的。”
我同伴挺强的,就是靠不住。
阿萝干笑了一声:“我是白兰公国的人……同伴的话,我们还在磨合,嗯。”
伊登爽朗地大笑起来:“确实啊,和同伴一同远游真的会有很多分歧。巧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游历过大陆,那时候我也有个刺儿头同伴,他就是你们白兰公国的法师,对我意见大得很呢。”
阿萝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试探的意思,可怎么看那个笑眯眯的老人都只是闲闲地喝着水,像是保温杯泡枸杞的退休老干部,一点都没有什么压迫感。
于是她也假装无事,嘻嘻哈哈的:“是啊,有分歧的时候还要互相迁就,在刚组队的时候是很困难啦。”
老人似乎没听懂她扯远了话题,摇头叹气:“唉,不同啊,我那个法师朋友可不是简单的生活分歧,他觉得我和我身后的教廷都该死呢。你们都是白兰公国的,你应该理解他的吧?教廷只是没什么用的寄生虫,吸着帝国的血。”
……干嘛啊!
阿萝冷汗都快下来了,僵笑着没有回应。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说不是和自己白兰公国的国民心态不符,说是的话,更不对了。
“那么,圣术与奥法,国王和教廷,权力和信仰,你是怎么想的呢?”那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不肯放过,干脆转头看她,铁灰色的双眼里似乎流转着些凉凉的东西,阿萝不敢多看,飞快地移开视线,心里叫苦不迭。
他肯定看到自己用双系法术了!
果然能吓退凯里的家伙不会那么简单。
阿萝吞了吞口水,在心里打着腹稿。
也许她可以冠冕堂皇地编些话?可下一秒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如果在他面前撒谎骗人,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这位老人身躯干瘦,双臂无力,可眼神中燃烧着的东西却有着无尽蓬勃的热量和生命力,让她不敢小视。
阿萝闭了闭眼,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神、国王、魔法,都是工具。”她破罐子破摔,低着眼皮:“这世界是围绕着普通民众转的,对普通人来说,究竟追随谁信赖什么根本不重要,我们需要的根本只是有希望的生活。”
不管是君主还是光明女神,只是提供秩序的人,普通民众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女神和国王,这些遥远的东西也和他们的生活无关。
这些话在这个时代太过大逆不道,阿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讲了出来,接着她就闭上了嘴,心口狂跳。
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看着她,神色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露出了一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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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过年好呀!
三十四只恶犬-探与求<【西幻+人外】恶犬(鲨鱼辣椒)|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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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只恶犬-探与求
“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在沉默着看了她很久之后,那位苦修士,老人伊登又把头扭回去了。
他听起来似乎没觉得阿萝是什么必须要消灭的异教徒,黑发少女小小的安心了一点,结果对方下一句话几乎就让她从大石头上跳起来。
“那看来你可以用双系法术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他真的看到了!
阿萝忍不住绷紧了身上肌肉,偷偷戒备起来。
不是她反应过度,在她刚被阿尔芒捡回去上课那一年,有女仆发现了她在房间里对比圣光术和火球术的亮度,竟然精神崩溃,嘴里喊着“你欺骗了女神!”,手中挥舞着尖尖的烛台直冲过来……
那个女仆后来被阿尔芒处理掉了,阿萝背后被刺破的伤口也被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可这件事也让阿萝明白她是“异端”,是不会为大众所接受的。
所以她听到伊登老人轻描淡写点破她的秘密时,简直有种伪装不住的惊骇紧张。
她这样的反应也逗笑了老人,他铁灰的眼睛像夏天的气泡水,冰块在玻璃杯里当啷作响那种。
他笑眯眯看过来:“别害怕,我又不会抓你。”
也对,他要是真的想伤害她,她也反抗不了。
于是阿萝半信半疑地放松下来,坐在大石边上,心中有些好奇。
她记得,利维说过凯里的水平比他差很多,综合考虑他自大的样子和凯里的忌惮,其实可以推测出凯里也许比利维差一点,但不会很多,而利维在人类世界里,已经算是很能打的水平了。
而眼前这个老人让凯里畏惧成那个样子……
他这么强,怎么会披上苦修士的袍子啊?依阿萝对教廷阶层的了解,这种流浪的苦修士基本是最底层的虔诚信徒,没有法力,没有阶位,满心只有对女神的虔诚敬爱,努力用对肉体的折磨来洗刷自己灵魂的罪孽。
她偷偷瞄对方身上的铁质荆棘,这种荆棘链条一般都是自认重罪之人才会带上的道具,站起来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负重,但一旦坐下或者躺下,荆棘就会刺穿衣服,扎破皮肉……
像是看到了她隐约的窥探,年迈的苦修士叹了一口气,又转过头来了:“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对别人的过去感到好奇,就不怕我生气杀了你们。”
但他声音里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阿萝缩了缩脖子,又探头探脑地看过去:“那我能知道吗?”
也许是最大的秘密都被人家揭穿了,也许是这个老人身上自带一种让人觉得舒服的气息……总之她现在颇有种无所畏惧的放松感。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还不行,因为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来都来了,反正总要留在这里等身体愈合的,阿萝跃跃欲试:“看来你有什么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