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毫不在意,又将她的小手拉了回来,“霜儿,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既然两情相悦,你又何必非要棒打鸳鸯?”

“都是女子,何来的鸳鸯,这样的情能坚持多久?”林霜反问,却少了一份气势。

秦默心中早有盘算,“霜儿可还记得,我曾经从军?”

林霜望着丈夫脸上的那道长疤,她自然是记得的,转念知道这人说这话必然有更深一层意思,随即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霜儿可知,从军之人,长年沾不得女子,虽然军中也有借以疏解的军妓,却无法满足所有的男人,所以在军中,男风之事再所难免。”秦默开始向妻子讲述那段往事,他希望妻子能够有所领悟。“在军中时,我有两个生死兄弟,一个叫叶源,一个叫楚清,他们本是同村也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的,一起被征到军中,两人平日就互相照应,互相扶持,在杀场上,更是影形不离,共同进退,日子久了,大家虽然面上不说,但也是能够察觉出他们之间不同的关系的。”

林霜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却不为所动,冷哼:“他们也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寂寞,待到了退役回家,必然会娶妻生子。”

秦默听到这话,却有些神伤,当年他也是这么以为的,但谁会料到,在那场偷袭中,他是亲眼看到向来嬴弱的楚清用身子为叶源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而叶源在发疯一般杀了那些敌人后,抱着楚源的尸体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将两人的结局告诉妻子,静静的看了她许久,“霜儿,这样的情也有至死不渝的呀。”

至死不渝,震惊于结局的林霜突然想到女儿最后对自己说的那话,心中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秦爸爸是一个豁达的人,

他经历过生死所以对人生看得明白,他被人嘲笑所以不理会世俗,

他见证过至死不渝的爱情,也对两个孩子的性格脾气十分了解,也知道老婆对女儿的舍不得,

两个孩子是女儿,就某些方面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生孩子也是为他人传宗接代,秦家有秦康,所以香火这种事,落不到两个女儿头上,女儿嫁了是人家的,倒不如留着放在身边,防防老。

秦爸爸不止看得透,也是聪明人,嘿嘿,

小两口能在一起,秦爸爸功劳很大

第 29 章

雪夹着雨稀稀落落的下着。

空空的鸡舍覆着薄薄的白,化开的雪水沿着湿漉漉的草,缓缓的滴落。

江南永州,素来四季温暖的地方,却在三日前迎来了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小黑安静的趴在小灶边,小院的积雪随着雪势的减弱,变成了水,渗入了泥,潮湿而又冰冷的空气,逼着人缩起了脖子,吸了吸鼻子,从嘴中吐出的气带着浓浓的白雾,秦晋皱了皱眉,这样的天气会给爱人带来怎样的折磨,她明白。

一声尖尖的又似猫儿般的啼哭声,钻入了耳朵中,原本紧锁着的眉就这么松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小心的揭开了砂锅盖,粥熬得十分的稀,取了碗,拿木勺小心的将最上层的米汤盛入,一手端起一手护着,顾不得烫,快步的向卧室走去。

进屋,抬眼,心中一暖。

心上人坐在床上,厚实的棉被将腿捂的严实,漆黑如瀑的发垂落身后,那软呼呼的小东西正在她的怀中,一边发出不满的声响,一边努力在她怀中靠本能寻找着食源,美人被她这举动惹得脸有些潮红,抬头,看着那个快步走来的救星,眸心深处透着几分无奈又分尴尬,嘴角那完美的弧线却述说着快乐。

回她一个安抚的笑,秦晋笑意盈盈的走到床边坐下,开始她解救妻子的行动。

好儿很有默契的调了调怀中宝宝的姿势,完全的配合。

舀了一小勺米汤,吹了吹,又不放心的用舌尖试了试温度,确认不会烫到那小东西,这才小心的将米汤送到她的嘴边慢慢喂入,此刻,秦晋的表情小心而又谨慎。

啼哭声在美食送入口中的瞬间止了,小嘴努力的吞咽着,很快那一小勺汤汁见底,才舒展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抗议声也随之响起。

好儿抱着婴儿,用手指轻轻的触着小家伙的小脸转移她手注意力,让秦晋有足够的时间去吹凉第二口米汤。

周而复始,直到那一小碗米汤见了底,那贪吃的小鬼才满足的放弃了吵闹。

“来,我抱抱。”秦晋将空碗放到床头柜,伏下身子,一手托臀一手扶颈,直接让孩子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这才缓缓的坐正,向后倾了几分,让孩子竖趴在了她身上,随后手不轻不重的拍着她的背,耐心的等着她打嗝。

好儿侧着头,略带贪婪看着这一大一小,眼眸深处有着化不开的深深笑意。

待孩子吐出了那一口气,在一下又一下的拍抚中睡了过去,秦晋这才松了一口气,重又将她交还到了妻子怀中。

“别忙着收拾,你也累了,陪我躺会。”好儿将孩子小心的放到了床最内侧为她盖好被子,转过头小声阻止了准备收拾家务的秦晋。

“嗯”细想也没什么事要做,这几天的折腾,着实让她感觉有些累,难怪老人家常说,在家带小娃娃的女人,比那在外做工的男人还累,秦晋听话的脱了外袍,生怕吵到了那才睡着的小东西,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钻入了暖暖的被子,从背后好儿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脸,看着那睡得正香的小家伙。

这孩子和这场大雪一样,来的突然。

三日前,秦晋打开了院门,发现了那个被襁褓裹的厚实,却被无情的扔弃在门口的小东西,多狠心的人才会在这样的天气把孩子扔下。

毫不犹豫,她将孩子抱进了房,带到了妻子的眼前。

小两口看着那个看似才出生几日一丁儿点大的小东西,生出了同样的念头,既然生她的人如此狠心,那以后就由她们来当她的娘亲吧。

于是这小院里多了一口人,小夫妻的辈份也往上涨了一级。

家里多了一个婴儿,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幸好,年底商行闭门,要到过完年十五之后才上工,秦晋这才能够安心的在家里陪着妻儿,仗着自己当年有带秦康的经验,她将所有的事都拦在了自己身上,好儿自然明白她的用心,这样湿冷的天气,她的脚是下不了地的,乖乖的捂在床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给她添乱便是最好的体贴。

好儿往秦晋怀里缩了缩,指尖轻轻的触碰着娃娃那可爱的小脸,兴许是感觉到了什么,沉睡中的宝宝,小嘴动了动,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惹得两个大人一阵低笑。

收回了手,好儿仔细打量着这漂亮的孩子,才短短几日的相处,她已经对这孩子产生了浓浓的感情,这便是女子与生俱来的母□,想到此处,不由得又想到了远在家乡的娘亲,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她是真正的能够明白娘亲当年的心了:“晋,过年,我们回去看看吧。”好儿说的小声,秦晋却听的清楚。

“好”秦晋一口答应,她深深的望着妻子,好儿的心思自己怎会不懂,自两人离开家乡已有三年了呢,虽然爱人嘴上从不曾提及,但她知道,好儿心里对亲娘的愧疚从没有丝毫的减少,每每看着她读着家乡来信,眼中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对思念和自责,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操累吧,所以她一直强忍着,从不开口向自己说。

回想当年,娘亲强忍着不舍,同意她们离开,只是为了成全她们的幸福,第一年她们俩人初到永州人生地不熟,只能写信回去报个平安,第二年好不容易安稳些,手头却不宽裕,不愿让爹娘知道她们的处境,省出了钱买了些年货托人送了回去,人却留在永州,如今,日子慢慢的好过了,也是时候回去探望双亲了。“等雪停了,我们就出发,能赶上过年,先给爹娘还有小弟买些礼物,你说说买些什么好?”

听她的话,好儿心中说不出的甜蜜,手缩进被子,找到了环在腰际的手,指紧紧交扣着,嘴边噙着笑:“小弟快十岁了,娘信上说了,他进了那老顽固的书院了,给他买套象样点的笔砚吧,别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嗯,”秦晋回想起儿时情景,情不自禁的将她拥的更紧些:“给爹买酒吧,我听曹行说,汇闲居的百日醉可是在别处买不到的好酒呢。”虽然贵了点,但如今还是买得起的。

“爹爹看到了一定喜欢,”好儿都可以想象得到,爹看到好酒而无视娘亲白眼的样子,想到娘亲,有些犯愁,竟一时不知道该给她买些什么好。

看怀里的人突然沉默了,秦晋不由得奇了:“怎么了?”

好儿仰起头,脸贴着她的颈窝轻轻的蹭了蹭,这才开口:“我在想给娘买什么好呢。”

给娘买什么?秦晋愣了愣,胭脂水粉,首饰发簪似乎都不太合适呢,好半天才挤出一句:“给娘买新袄?这季节村里只怕早就满天大雪了,到过年,正好穿得上。”

话是说的不错,可是……轻轻摇了摇头,否定:“娘一定会说我们浪费钱,买来的衣服还不如她自己做的。”言语中透着几份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