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秦晋总算明白了,刚认识好儿时,她为什么总是凶自己,她只是怕被人欺负罢了。
故事暂时讲完,好儿坐直身体,有些不舍的离开那人的怀抱,她明白,若想永远的占有这片温暖,她必须清楚明白的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思。
与她相对而坐,双眸细细的描绘着眼前这个人。
大而清澈的双眼,笔直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唇,原本十分秀气文雅的脸却因为那两道入鬓剑眉而变得十分的英气。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
这个总是带着腼腆而又憨厚笑容的人。
这个对自己大大咧咧却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
这个用身体为自己挡去一切危险的人。
喜欢和她在一起,与她一起分享点点滴滴,那时她并不懂情,只觉得与她在一起,无可厚非,天经地义,只到十一岁那年,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早晨。
那一天,她和往日一样,和秦晋一同起床,只是那人素来身体康健的人,脸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掀开被,印入她眼中的便是床单上的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那是秦晋睡的位置,下意识的她往秦晋望去。
当看到那白色裤子上那醒目的红色时,好儿觉得她的血凝固了,她透不过气来,觉得天都要塌了,为什么她身上有这么多的血,她这是怎么了?心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以为秦晋得了重病,受了重伤,好儿惊恐的看着背对着她的秦晋,嘴唇颤动着,泪水止不住滑落,那是从未曾有过的恐惧感,压得她发不出声,这感觉竟然比那时还要让她害怕,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阿晋不能有事,她不能没有阿晋,若阿晋离开了,她绝不独活,她要陪着她一起去,无论生死绝不分离。
事后,她从娘亲那里知道这是女儿家都会经历的,将来自己也有这么一天,阿晋并不会有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经过一场风波,却让她认识到了一件事,她对秦晋的感情绝不是姐妹或者好友那么简单,那是像男女之间生死相许的那种情,她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时候起的变化?又或她对秦晋的感情本就是如此,只是自己不知,恍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始自终不肯叫秦晋一声姐了。
“晋,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不会害怕,别扔下我。”好儿看着秦晋,语带哽咽,眼眸蒙着水气却带着坚定。
若没有听好儿说那些往事,秦晋兴许还能狠下心肠说出那些违心的话,可是,现在,她怎么还能忍心去伤她,但这情是被世人不容的呀,她给不了好儿名份,给不了好儿女人应有的生活,她们若在一起,注定没有孩子,那老了呢,好儿身体不好,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她有什么意外,好儿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不敢答应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儿看着秦晋,她自然懂得她怕什么,破釜沉舟,“晋,我的脚残了,难道你要看着嫁给别人,最后得个被人嫌弃的下场吗?”
“你不残”想都不想,话脱口而出,残了两个字如尖刺一般让秦晋心痛,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字出于好儿的口中。
看着秦晋那急切的样子,好儿头一回庆幸自己的脚有残缺,她看到了希望,她必须抓住:“晋,这世上,只有你不嫌我,别让我离开你,求你,没有你我活不了。”
没有你我活不了,这句话,冲击着秦晋的心。
看着那泪眼婆娑,神色凄楚的人,秦晋完完全全的投降了,将好儿拥入怀中,她还能说什么,好儿的担心不无道理,将她交给谁她都不会放心,她坚信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比自己对她更好,她不要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不要让她再受半点的委屈,她只想她幸福,想她快乐,她要守着她,护她一生。
被秦晋抱在怀中,好儿得到了无声的答案,身子不停的颤动着,泪水又一次的滑落,与之前的不同,这次的泪是幸福的,快乐的,紧紧的抱住那人,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两人紧紧相拥着,久久不放,直到好儿渐渐收了泪这才慢慢的松开,抬头,见那人竟然也是面满泪光,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荡漾,唇边噙着一抹微笑,小小柔荑抚上她的脸,葱指轻轻为她擦去痕迹。
秦晋愣愣的看着好儿,心随着那轻轻的触碰跳得越来越重,白天那异样的感觉似乎又涌了出来。
被她那赤-裸的视线看的心慌,好儿此时的脸已如五月桃花一般,虽然没有明说,两人已算是两情相悦,情定终身,可想到之前自己的那大胆的表白,她还是有些害羞,侧开与她相对的眼,故做轻松的嘟起小嘴,掩饰心中那小小的骚动,却不知她这小小举动,将秦晋内中的渴望完全的激发了出来,藏不住任何东西的眼此时写满了情-欲。
“别……”看字还没出口,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被堵在了一片温柔之后。
四唇相触贴合在一起,却没有更深入的盘桓,卤莽进攻的人在占具那一方柔软后,却不知道如何更进一步的侵入,退兵似乎不舍,被突然袭击的人想要彻底的投降,却不懂得如何完全交付,抽身心中不愿,于是本该十分美好的第一次,却变成了两人的僵持。
初吻十分的笨拙,却是她们一生中最甜美的。
第 23 章
初秋时分,这个时候的阳光没有夏日那般热,也不似冬天那般的冷,适中的温度总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又诱人透着几分倦。
秦家小院似乎从不曾有过变化,温馨和睦,好儿坐在娘亲身边,手上动作不停,早在她八岁时,娘亲就已经开始教她女红,绣活,虽然现在她才十四,可她手上的功夫大有超越娘亲之势。
林霜看着女儿,眼中带着宠溺的笑,看着她那专注的样子,不由得再次庆幸,上天对自己的眷顾,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当初在得知她双足残废的时候,她几乎要发疯了,她无法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更无法原谅自己的大意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她还记得那个让她痛苦绝望的日子,那人竟然拿着一包银子,让自己带着孩子离开,她可以原谅他懦弱,原谅他对自己的无情,可他怎么能对自己的骨肉如此狠心,在那一刻,她与他之间最后的一丝情份斩断了,她恨自己没有看清眼前这个人。
待那人离开,她象是被抽空了力气,强忍的痛回过头,才发现,原本在床上睡着的孩子已经醒了,她一语不发,睁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时的她却没有了往日的纯真可爱,有的竟是不符她年纪的倔强与坚定,将她抱在怀里,林霜知道这孩子听到了那残酷的事实,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娘,我们走,不要那人,好儿保护你。”久久不出声的孩子,开口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让她震惊的话,也正是那句话,给了她活下去的信心,她失去了一切,却还有这世上的最好的宝贝,无论怎样,她都要好好的将她养大。
带着她四处求医,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不死心,可现实却迫着她放弃,那人给的银子已不够支持多久了,走投无路,她想到了爹娘,就算会被责骂,为了这孩子她也要去找他们,求他们相助,待她回到江南故居,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爹娘因为她与人私奔,受不得外人闲言碎语,而举家迁走,经过一番打听,她几经周折来到这里,用尽了身上最后的一分钱,却还是没能找到亲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明白一个女人,要想带着孩子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必须要有一个依靠,她需要一个能够给她们安身之所的男人,为了好儿,她可以付出一切,就算以身体做为代价。
扯了谎,她托村中大娘为自己找一户人家,只求能养大好儿。
大娘热心,很快有了信,头一回见到秦默,那个五大三粗,相貌狰狞的男子,她着实吓了一跳,拒绝的话几乎脱口,却意外得知,这么一个人,竟然收养了一个弃婴,并将那孩子养到了七岁,这样的一个人或许并没有他外表那样凶恶吧,将好儿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那人,善待好儿是她的唯一条件,那人听到这些后,笑着答应了,眼睛是那么的憨直,清澈。
之后无数个日子,证实了她当初做出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好儿在那两父女的照顾下,渐渐走出了儿时的阴影,纯真的笑慢慢的回到了她的脸上,但女儿的将来终究是她心中的一个结,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那从小就显露出来的姿容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的突出,可是,她那虽然已经治好,却略带残缺的双足,成了她得到幸福的阻碍,再好的皮相也终有一日会失色,残缺的人难免被人嫌弃,这孩子将来所要嫁的人,会不会好好待她,能不能好好照顾她,护她一生,成为她最担心的事。
“娘……”那淘气小鬼头的声音,拉回了林霜的思绪,抬头看到了正走进小院的姐弟俩,不安份的儿子正趴在秦晋背上笑的灿烂,这孩子,又在欺负她那老实的姐姐了,瞪了儿子一眼:“快下来。”
四目相触,小情人的视线在第一时间就对上了,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随后便错开了交集,虽然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可这情终究是不容于世的,所以必须处处小心谨慎,特别在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面前,更要注意言行,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二姐。”看到自家那漂亮的二姐,秦康立刻抛弃了辛苦陪着他在外玩了一天的大姐,挣扎着从秦晋身上下来,手里拿着漂亮的竹编蚂蚱,跑到好儿身边,甜甜的叫着,笑的谄媚。
完全不理会这小鬼的讨好,好儿不给他一点好脸色,自打有了这个小鬼以后,她与秦晋相处的时间就明显减少,今天竟然大清早就缠着她的心上人,让她带他去山林玩,天知道她有多不高兴,由晋背着,去山林,那可是她专有的特权,如今却被这小东西给占了,对任何事都大肚能让,唯独对这事让她斤斤计较。
丝毫不介意二姐的冷脸,粘人的小鬼头打算主动出击,扑向好儿要她抱,谁知,身体才动,就被人一把抱起:“身上脏,先洗洗。”说完,秦晋不顾小弟的大力挣扎,抱着他向小灶走去。
惊讶于这大木头的举动,好儿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深深笑意,这人竟然也会吃醋。
小鬼一吵一闹,直到申时过半,这对苦命的小情人才又有了白天难得单独相处的时间。
将今日才做完的新衣,给秦晋比了比,和之前做的一样,不大不小正合适。
笑眯眯的由心上人摆弄着,自打好儿能独立制衣后,秦晋身上穿的,从里到外,就连那内衣肚兜都是出自她的巧手,过去不觉得,如今这衣服穿在身上,让秦晋多了一份羞涩和甜蜜。
小心的将新衣放入柜子,秦晋转过身,见好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脸不争气的一红,虽是如此,还是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去床上坐着。
感受到了情人的体贴,自然要用更多的温柔回报,好儿脱了鞋跪坐在床上,小手轻轻在秦晋肩上捏着:“累坏了吧,那小鬼老欺负你,你不该这么宠着他。”那小子有多顽皮,在晋背上绝不可能像自己那样的老实,改天一定要叫娘好好教训他。
“一点不累,他不重。”迟钝如秦晋,完全没有察觉到好儿话中更深的意味,傻笑着回答。
这呆子,原以为她开了窍了,谁知道还是这么木头,身体贴在她背上,双手环住秦晋,小脸贴在她的颈中,“这里是我的,我不喜欢他占着。”听似撒娇的话,却带着强烈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