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摇头，从不曾改变的答案。

仔细打量着她，显然那回答完全不可信，不再多语，“去洗手，一会就能吃饭了。”

又一次看到了小女人眼中的不任信，傻瓜，看到你，我怎么还会感到累。

小桌上，几个简单的小菜，秦晋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称赞娇妻：“还是你手艺好。”

“好吃就多吃点。”好儿又给她夹了肉，

难得才吃上这香喷喷的五花肉，秦晋也不忘给好儿夹上好几块，自己大口的扒着饭，吃着青菜。“打明起，我就要跟着管事了，”今儿下工后，管事陈伯找自己，让她以后跟着他学习，秦晋知道那是管事有心提拔，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以后可能会回来晚些。若是晚了，你别等我，先吃饭，别饿着了。”对眼前人再了解不过，一定会空着肚子，等自己回来，先下手为强。

“嗯，你也别太勉强了。”爽快答应，也不忘记叮嘱，她不愿让操劳辛苦的人再分心为自己担忧。

用过晚饭，好儿收拾碗筷，秦晋则开始为每日必作的事做准备。

黑黑的一桶水放在床边，阵阵药味刺鼻而来，显然早已习惯了这呛人药味，秦晋取过一边小矮凳，坐在好儿身前，轻轻的将好儿裤管卷过膝盖，托起那双有些畸形的小脚，放入药水中，不断的为妻子按摩。

“晋”看着那人专心人样子，虽然这样的行为已维持了数年，但每当她为自己作这些时，好儿心中还是充满感激。

秦晋抬头，看着眼圈有些红的小女人，看透她的心思，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不习惯，扬起笑脸：“傻瓜。”

“你才是傻瓜呢。”

第2章

靠着媒婆的一张嘴，两个陌生的人就走到了一起，是福是祸？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屋内，安静对坐着两个小人，她们是第一次见面，稍大的那个孩子的爹今天娶了略小的那个孩子的娘，两个没有任何血亲关系的孩子从此却成了姐妹。

七岁的秦晋，看着床上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着一丝倔强的女孩，眼中透着好奇，那就是爹爹口中所说的，她未来的妹妹吗？

五岁的林好儿，看到不远处，静静坐着时不时偷看着自己的男孩，那目说不出的厌恶，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她想娘，想到娘胸中一阵酸涩，细小的贝齿咬着牙，强忍着眼中的泪，娘亲的苦处她懂，缩了缩脚，她不哭，不能再让娘亲操心。

月已当空，有些困倦的秦晋向床边走去，“走开”还没靠近，床上的女孩毫不客气的开口。

秦晋停下了脚步，显然她被那略带尖锐的声音给唬到了，完全忘记自己才是那张床的主人。好半天才喃喃说出一句：“可我想睡了。”

“我才不和臭男人睡。你走开”好儿费力的挪动着身子，双目怒瞪，仍不忘记大声呵斥。

臭男人？秦晋抓了抓头，好半天才意识到那是指自己：“可……可我是女的”声音有些轻，有些不自信。

女的？好儿显得有些诧异，依稀记起娘提过，这家有一个女孩，不得不再次仔细打量，乱乱的头发，一身短打，衣服有些破旧，皱眉不信，怎么看都不象是个女的。

见她不信，秦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认物，也有些无奈，不再多做解释，转身退出房。

屋子里只留下了好儿一个，放眼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害怕，淡淡恐惧从心里扬升，缩到床角边，自幼未曾离开过母亲的孩子，如今要独自面对黑夜，房里不再有人，那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滑落腮边。

“你，你怎么哭了？”不知何时回到房中的秦晋抱着一堆干草，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小声的询问。

意识到被人看到了，心头又有些恼怒，胡乱擦了擦脸：“我才没哭。”小人用假装的坚强来掩饰刚才的软弱。

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向来不多话的秦晋无意去点穿那小人的伪装，默默走到墙角，简单做了一个草铺，面对着墙和衣躺下。

意外于秦晋的举动，好儿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单簿身影，心里动了动，说不出的滋味，兴许因为房里不在只有她一人，不安和害怕竟也消失了。

一夜过去，阳光撒入小屋，直到清晨才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去的好儿，睁开了双眼，伸手揉了揉，陌生的床，陌生的环境，想到了什么，直觉的向墙角望去，草铺仍在，睡在上面的人却没有了踪影。

“醒了？”娘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到娘亲，好儿的心情立刻扬升了起来。

“昨儿睡的可还习惯？”林霜疼惜的看着女儿。

“嗯”好儿勾起嘴角，给了一个灿烂笑，让母亲安心。

林霜摸了摸孩子的冰凉小脸，心中一丝哀伤。

自古痴情女子簿情郎，狗血的戏码，复重的剧情，江南绣坊的小小绣娘，遇上了俊雅的公子，两人一见钟情，在身心相许后，才知道心上人家中早有妻室，他连个名份也给不起，金屋藏娇，生下女儿，只想安安份份的守着孩子平安渡日，却不料被那人家中河东狮发现，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被良人狠心抛弃，女儿更是因此事残了双脚，医病花尽了所有的钱，想寻亲投靠，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寻人介绍，嫁给一个大字不识，瞎了一只眼，破了相的山野村夫，心头苦涩。

“娘”感受了到母亲的悲伤，早熟的孩子用拥抱安慰那受伤的心。

拍抚着孩子，林霜心中安慰，此时天下的委屈也算不得什么了，只要能让这孩子平安长大，她便知足了。

别一头，小院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忙碌着，“阿晋，你可喜欢那新妹妹？”秦默看着女儿，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际直穿过脸颊，略显狰狞的脸却带着憨直的笑。

喜欢吗？秦晋想到昨天那凶巴巴的女孩，直觉的有了答案，她来了以后，自己连床都没有了，低头不语。

“傻孩子，不喜欢吗？”那双不会骗人的眼睛，泄露了她的小心思。“可是，以后你就有了娘，有了妹妹，家里也会变得热闹呢。”秦默很有耐心的哄劝着孩子。

娘，妹妹？对一个被捡回来养大的孩子，那是多么陌生的名词。

秦晋回过头看了看小屋，脚蹭着泥地，她只觉自己的平静生活被人打破了。

一只大手，落在了那小小的脑袋瓜上，看出女儿的委屈，秦默嘿嘿一笑：“处久了，就会喜欢的，走，跟阿爹打猎去，今儿晚上，吃顿好的。”

低落情绪一扫而空，和阿爹一起去山林，是她最喜欢的事，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可以忘记所有的不快，在那儿没有人会叫她小野种，没有怜悯神情和嘲笑的目光，山林是她最最喜欢的地方，忙不迭的点头。

傍晚，满载而归的父女俩，满心欢喜的回到家中，才进小院，就感觉得到了不同，院子被扫的很干净，灶房冒出了徐徐青烟，“回来了”忙着做饭的林霜发现了在灶房外，探头探脑的两父女，简单一句，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几乎是同时，门外的两人脸上显露出了相同的微笑。

利索的收拾了猎物，熟练的放到一边烧架上，晚饭应能及时加上一道菜。

秦晋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父亲烤兔子。

“傻孩子，别站着，去，帮你娘收拾收拾碗筷，一会就能吃了。”秦默眼带宠溺，虽然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他对这个孩子却视如己出。

虽然还不是很习惯‘娘’这个称呼，可爹爹发了话，秦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刚走进大屋，眼睛就一亮，原本有些杂乱的房间被收拾一新，新来的娘正摆放着碗筷，桌上已有好几道菜，吞了吞口水，犹豫了小会：“那个，爹让我来帮你。”始终没法子叫出那声娘，秦晋有些别扭的站在一边。

“不用”林霜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女娃吗？除了那张十分清秀的脸，光从衣着还真认不出她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