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男人和女人,一刚一柔,一阴一阳,阴阳相济,却又截然不同。

俱时同时回到过去的俩个人,锦棠只专注于让自己的小家获得幸福,专注于做自己的小卖买,每日里过的热热闹闹。

陈淮安却不同,毕竟他是男人,眼界也更开阔,若他记得不错,三个月后将有一场战乱起于西北,羌人的骑兵一路东进,一直杀到秦州,届时死伤无数。

若非林钦的神武卫出兵力挽狂澜,秦州都要失。

这些黑火药,其实是备着要在战事中用的。

不过,他毕竟如今最重要的主业是读书,治火药,阻止战事,也不过随手顺带而已,当然也就不会跟王金丹多说什么。

王金丹派人出去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人捧着一大海碗的土芋搅团来了。因陈淮安的吩咐,并不加臊子,软嫩滑筋的一大碗土芋搅团,颤危危的晃着。

陈淮安接过搅团,并不自己吃,而是往食盒里一打,笑着说了声再会,便与王金丹分别过,仍回渭河县了。

土芋如今种的人少,除了蒸便是煮,虽能饱腹,但算不得美味,是以,种的人多,会吃的人却少。

土芋搅团,把土芋煮熟,剥了皮,整个儿填进石臼里,用只石锤子千锤百捣,要半日的功夫,才能捣成仿如搅团一般,但又比搅团更加筋道的土芋搅团出来。

这样筋道的搅团,加上一碗香葱呛过的菹菜,锦棠能香的把舌头都吞下去。

这也是陈淮安顺路听来,赶着王金丹去找人去备了,讨好锦棠的法子。

第49章 沧浪之水

难得今天听说她有喜欢吃的东西,带回去,不定就能进罗家酒肆,与她说两句,看她一眼了。

上辈子和离之后,陈淮安基本上就没有家了。

买来的小院子一进去便是她的足迹,她的手印儿,她走来走去的身影,他连那点小窄门都不敢路过,八尺高的汉子,一想起家没了,妻子和离了,他就恨不能躺在地上蹬着腿跺着脚砸着头痛哭一回。

当然只是笑话而已,威风凛凛,武官与御史们闻之胆寒的小阁老,便耳朵叫内人差点扯掉,上头包着一大块的白布,也得装出个冷然高肃,胸怀莫测的样子出来,才能摄服群臣。

至于相府,或者说齐梅的家,他也是早就不去了的,借故,就永远呆在阁房里当值。

三年和离后冰床冷板凳的日子过够了,只要想起和锦棠还未和离,总还有挽回的机会,陈淮安欢喜的什么一样,一抖膀子,混身都是劲儿

他来时走路来的,这要回渭河县,自然还是走路。

提着一只食盒,月上三更,寒鸦呱呱,出了秦州城,沿着渭河而上,翻过两道山梁,才是渭河县。

两道山梁中间有一处只住了一户人家的小独庄儿,家里有个孩子叫呱呱,他的老娘当初顶着大肚子在秦州城做卖买,临产的时候走不得路,是陈淮安给扛回家的,所以,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叫陈淮安做干爹。

他还买了一只烧鸡,准备要送给呱呱的。踏着狗吠声进了院子,陈淮安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家里似乎没人。

他于是唤了一声呱呱,半天没动静,忽而一声细微的哼哭,显然就是呱呱的声音。

陈淮安重生以来,夹起了大尾巴,出门连刀都不带的,混身一摸,只有一只食盒防身,循着孩子的哭声慢慢儿走过去,眼看着月光下平平的地,一脚踏上去,只听咔嚓一声,一只兽夹已经牢牢锁住了一只脚。

就在这时,迎面一柄斧子砍了过来,陈淮安躲的快,才不致于被砍到。

就在这时,呱呱才放声哭了起来:“干爹,干爹。”孩子是在鸡笼子里头关着,摇着鸡笼子,哭个不停。

来人是孙福海,而且就他一个人,提着柄斧子朝着陈淮安就是劈头的乱砍:“你个亲爹不要养父不疼的赔子,你个畜牲,你坏了我的好事儿,你还敢骗我的银子,老子今儿就要作死你。”

陈淮安脚上一只兽夹,腾腾往后退了两步,怕孙福海要去伤呱呱,护在鸡笼子前,虽说饶过了斧刃,可也吃了几斧子。

“孙伯父,怎的,就你一人儿?”陈淮安咬着牙左躲右躲,觑空儿还得想办法掰开那柄兽夹。

孙福海也不知觑摸了多久,才觑到这个机会,咬牙切齿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等你死了,我要先奸后杀了葛牙妹俩母女,烧给你。”

陈淮安咬着牙,忽而嚎叫一声,在孙福海斧子剁到头上时一把掰开了兽夹,一个鲤鱼打挺,双脚直奔孙福海的,一脚上去,孙福海的卵蛋并裂,疼的哇便是一声长久。

随即像只死猪一般,扑腾一声趴在了地上。

“孙家的人都不支持你来取我的命吧。”陈淮安提着柄斧子,半跪在孙福海面前:“所以,只有你一人前来,趁着给呱呱他爹看病的功夫,毒死了哪两口子,就在这儿等着捉我?”

刚才进屋子看了一眼,呱呱的爹妈并作一头,皆是躺在炕上,早没气儿了。

孙福海点了点头,啐了一口道:“为了乾干,我也非杀你不可,你杀了我儿子,你还骗我的银子,放走刘氏那个贱婢,你……”

“我没奸过你女人。”陈淮安断然道。

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但是,只要是想奸污,欺侮妇人的男人,他就绝不会放过。

孙福海呸了一声:“娘们而已,母猪都不如的东西,奸了又如何?”

陈淮安手中的斧子掉了个个儿,明晃晃的刃子在月光下闪着亮光,一斧子下去,血浆四散。

月光下,呱呱趴在鸡笼子里头,瞧着自家人高腿长的干爹一斧子又一斧子的剁着,他剁一下,呱呱整个人便哆嗦一下,再剁一下,呱呱又是一哆嗦。

看到后来,呱呱就麻木了,究竟也不知道干爹剁了多少斧子,把孙福海怎么样了。等再回过神的时候,俩人已经在往渭河县的路上了。

“干爹,我爹娘死了吗?”小呱呱也才四岁多一点,还是甚事都不懂的年纪,但也觉得爹娘怕是没了。

陈淮安轻轻唔了一声。

“那个郎中,切开像猪一样。”呱呱的意思是,陈淮安最后像分猪一样,把孙福海给分了。

陈淮安才杀人,分尸。肉卸了分给野狗,骨头刮了埋在呱呱家山后。

他方才杀人的时候,因为愤怒,居然没有在孩子面前遮掩,此时才有点悔,怕孩子看到之后,要成为他成年之后的噩梦。

他嗓音本就低沉,醇和,月光下架着个孩子,提着只食盒,便悠悠儿唱起歌来:“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