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锦棠想回娘家,齐梅立刻就生气了。
“锦棠,要我说,你那个娘家妈还是少招惹的好,她在这渭河县城名声可不大好听,你是她闺女,当着你的面儿我也就不说了。说白了,要不是当初淮安看上了你的好容样儿,哭着喊着要娶你,就凭他的相貌,咱们齐家的家境,多少地主员外家的姑娘我都看不上,断然不可能娶你的。
你要回娘家,这我不能准。”
锦棠的娘名叫葛牙妹,生在离渭河县不远的葛家庄。在渭河县确实算个名人,无它,因为她就跟锦棠一样生的媚艳,天生一幅勾人的娇美皮囊,年青的时候因像貌出挑,头一回进渭河县城赶集贩山货便惹来屁股后面一群浮蜂浪蝶围观,指指点点的。
她是个乡下姑娘,因为生的媚艳,心气儿也有些高,。
年青的时候在县城里贩山货,一直到十八岁上,才嫁给了锦棠的爹罗根旺。婚后,俩人虽说也时有入拌嘴,但天下间的夫妻,哪一对不是这样?
后来,生了锦棠和弟弟念堂两个,一家四口,曾经是个格外和美的小家庭。
前两年罗根旺帮大哥家修房子的时候,从墙上掉下来摔断了腰,家里一点小卖买,全靠葛牙妹一个人操持,妇人当街抛头露面,又还生的美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就没有停过。
葛牙妹虽说相貌生的浮浪,但是个实在人儿,要不,当初那么多的男子围着,不可能挑个最老实的罗根旺不是?
虽说人人传的有鼻子有眼,但锦堂深知母亲的为人,知道她绝非勾三搭四之人,叫婆婆这样说,脸上当然受不下来,立刻就道:“我的娘是啥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也要叫全渭河县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老实本分的妇人。儿媳妇要回娘家,这你有啥准不准的,难道说我嫁到你家就连娘家都不能回了?”
说着,她转身便走。
齐梅一看怒了:“你要敢回去,我此刻就代淮安休了你,永远回你那贫家去。”
“随你的便。”锦棠甩门而出,还真就走了。
上辈子陈淮安天天吵和离,都是齐梅在劝和,锦棠毕竟喜欢他的容样儿,也喜欢听他欢喜时说些情话儿,多少回,只要齐梅一说自己从此不会替她做主,锦棠就服软了,不过今天她可不打算再跟这老太太多搬缠,反正都要和离的人了,管她作甚。
190.品尝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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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至美, 我娘是叫孙乾干那厮强迫的。”锦棠身上沾了血, 躲在只大酒瓮后面换着衣服,一口银牙几欲咬碎:“你或者仍旧不肯相信, 就像你永远都不曾相信我一样, 但她就是叫人逼/奸的,这我比谁都知道。”
因为她的体质, 恰和葛牙妹一模一样,她多少次吃亏, 也是坏在酒上。
可上天偏偏给葛牙妹一个罗根旺这样的丈夫, 靠的, 就是卖酒为生。给她一个娘, 就是葛牙妹。
锦棠换了件葛牙妹的衫子, 软脚塌肩的走了出来,两眼红丝满布,杀过人的怒气还未散去, 仰面,指着陈淮安的鼻子道:“上辈子你说我娘必定是渴极了, 主动招惹的孙乾干, 为此而耻笑过我娘的那些话,你还记不记得?”
陈淮安急着毁尸灭迹, 推了她一把:“你先出去, 这些我们一会儿再说。”
罗锦棠不肯, 搡开陈淮安的手又折了回来:“我记得这渭河县的人骂我娘的每一言每一句,我也记得你当时的轻蔑和耻笑,世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你也是个瞎子,也许你到此刻还不肯相信我娘是叫人强迫的,还觉得我也是个整天勾三搭四的浪货,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上辈子就是太在乎陈淮安的想法,整日/逼着他承认她娘是叫孙乾干给奸污的,俩人不知为此吵了多少回架,吵架扭不过他的想法,便守着身子不肯给他。
陈淮安的性子,酒可以不喝,饭可以不吃,床上那点事不能不搬弄,最后一气之下,就把个孙乾干推入渭河,给淹死了。
因为孙乾干的一条命,罗锦棠在床上便任着,由着陈淮安造。可越由着他造,她就越觉得耻辱。总觉得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
罗锦棠这辈子当然已经不在乎陈淮安对自己的看法了,但她在乎葛牙妹的名誉,所以,她一定得帮葛牙妹找到清白才行。
遭人强/暴这种事情,世人对于男人似乎都格外宽容,顶多说他把持不住,说他一时昏了头。
可是对于女人就格外的苛刻。但凡有个女子遭人强/暴了,人们会说:她必定是穿的太少,勾起男人的淫心了。
再或者:她必定是给那人暗示了,暗示自己很容易得手,否则的话,大街上那么多女子没有遭人强/暴,怎的偏偏就她叫人强/暴了?
而葛牙妹又是那么个醉虾一般的体质,就更加容易叫人觉得她是自愿的。
正所谓百口莫辩,锦棠叫人唾骂了一世,至死都没能抬起头来。
陈淮安一把将罗锦棠搡出门,直接将她搡出后院,便把个后院的门给关死了。
他其实来的早了,一直就在罗家的后院门外站着,他也确实该脸红的,因为他比锦棠还了解她的身体,以及她和葛牙妹吃了酒就会酥软的这个身体缺陷。
人不能以貌来取,葛牙妹虽生的相貌娇美,但确实不是个风骚性子,一个妇人操持着这么大的家业,酿酒,卖酒为生,最后却叫一县的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十多年。
若非他为官之后特意下公函委托县衙照料葛牙妹那点子孤坟,连点尸骨都要叫人扒出来扔掉。
*
陈淮安关上后院的门,是一个人处理的尸体。
最后孙乾干的尸体和他那药箱子究竟是怎么处理的,她们不知道,他是把人沉到了渭河里,还是挖坑埋了,罗锦棠也不知道。
罗念堂在楼下沽酒,罗锦棠带着葛牙妹上了楼,一家三口围坐在一处,她才要问葛牙妹是怎么叫孙乾干父子给胁迫的。
照葛牙妹的话说,孙福海来替罗根旺治病之后,一开始也只是单纯的治病而已,直到三个月前,他说,自己藏着一味奇药灵芝。
灵芝能去腐再生,起死回生,配合着针灸,可以逐渐修复罗根旺已经腐化的椎骨,让他生出新的,完好的椎骨来。
但那灵芝价格极贵,要三百两银子才能得。
葛牙妹急着替丈夫治病,再者说,当时手头还算宽裕,遂也不皱眉头便答应了。
也不知怎的,服了灵芝煎的药之后,罗根旺就能自己翻身了。
葛牙妹当然觉得这是那灵芝的功劳,便还想要一味,看能不能治的丈夫自己站起来。这时候,孙福海告诉她,徜若连服六枚灵芝,自己稳打稳能保证罗根旺站得起来。
一下子买五根灵芝,就得整整一千五百两银子。葛牙妹才替罗锦棠办过嫁妆,肯定没有那么多钱,这时候,孙福海便说自己可以放印子钱给葛牙妹,她暂时也不必还本,只需要每月支付利息,等罗根旺站起来,挣了钱,家里宽裕之后,再给他还息便可。
葛牙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然后,孙福海一次性拿来了五根灵芝,一月服一根,到如今已经服了两根,家里还剩着三支。
葛牙妹满心以为丈夫服了灵芝,再配合孙福海的针灸就可以站得起来,直到他上个月开始催利息,才知道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分的息,她一个月就得支付孙福海一百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