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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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洋洋的大雪和着如鬼啸狼嚎般的西北风,刮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孙福海家敞亮的大宅子里,因人丁稀少,也不植树,越发显得空旷古寂。

这风天雪夜的,按理来说人们都该上热炕上,或者围着炉子热热和和儿暖着,喝口热汤热茶的。但孙福海家四处的门都大敞着,屋子里比外面还冷。

而孙福海的娘子刘氏冻的像只寒号鸟一样,就坐在帐房里,清鼻涕一团又一团的,正在和钱庄、药房的账房先生们算账,盘一日的收入。

冬天正好病的人多,孙家经营的又是药铺,人穷偏爱多得病,当了衣服换药吃,进出皆在他家,所以孙家一到冬天,真真儿的财源滚滚。

如此冷的天气,便白花花的金银也抵不上一碗热汤,更何况刘氏还发着烧,嘴皮子都烧麻了,直哆嗦着,好容易把那银锞子,银角子,铜钱和银票一样样归类,上下眼皮耷拉着,险些就要晕过去。

“这是啥?这是啥?”孙老太太柱着拐杖进了账房,从地上捡起枚铜板儿来拍在桌子上,道:“你个下不出蛋来的骚货,浪货,贱货,成日就只知道对着那些帐房先生们发骚,就不知道在自己男人身上用点儿功夫,叫你算个帐,你也能把铜板丢喽。”

“娘,我何曾……您这话也太难听了。”刘氏烧的迷迷糊糊,艰难的从脖子上解下钥匙来,打开抽屉,认认真真把一枚铜板放了进去。

她脸烧的绯红,头都抬不起来的样子,还挣扎着想站起来。

179.铜碗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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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梅顿时笑僵在脸上:“淮安, 就算挑遍整个渭河县,锦棠也算是最漂亮的女子了, 休了她,再从那儿给你找娇女子去?”

陈淮安愣了愣,未说话。

锦棠确实漂亮, 她的面相,说难听点儿, 生的就跟只狐狸一样, 瓜子脸儿水杏眼, 不说面相, 就说在床上, 那身条儿不瘦不胖, 软和的像一团面一样, 陈淮安记得自己年青的时候, 只要好说歹说能把她哄压到床上,一夜不来个三回五回都不知足。

可经过上辈子他算是明白了, 过日子不止床上那点子事儿, 俩个人要是脾气不投, 一个深恨着一个, 那日子就没法过下去。

因他上辈子三天两头子的也在吵和离, 齐氏倒也不放在心上, 转身从掖下的银袋里掏巴掏巴, 再多掏了一角儿银子出来丢给了儿子。

“出去找人吃吃酒,聊上几句再敞一敞,回来就什么气儿都没了,快去吧。”说着,齐梅埋头,又去做自己的绣活儿了。

陈淮安接过那角银子,忽而心头一动:“娘,这银子打哪儿来的?”

齐梅略有些不自然的挑了挑眉:“哪来的,你外婆给的呗,她就希疼你生的俊,回回给了银角子,只叫我拿给你用。”

陈淮安接过银角子,转身出了门。

其实不然。

上辈子到京城认了亲爹后,陈淮安跟生母聊过,记得生母陆宝娟说自己因故不能养他,心中有愧,就每隔半年就会从京城寄银票到秦州,算是给他的贴补体已。

所以,齐梅给他的钱,其实是他生母陆宝娟给的。

以上辈子十年权臣,五年内阁辅臣的辣眼,陈淮安当然早就明白了齐氏为何刻意隐瞒银子的来历,又为何非得劝着他出去吃酒了。

但毕竟从小到大齐梅都对他格外的疼爱,妇人的那点小心思而已,闹不起什么风浪来,陈淮安也不说什么,接过银子便转身出了门。

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出门吃酒,反而是进了书房,重新捞起那本《论语》便翻了起来。

他自幼聪颖,但考试却回回落第,便那个秀才,还是陈杭跟考官是同年,最后放水让他过的,渐渐的他也就对读书生了反感,这些考科举八股文的书,只要多看上一眼就头疼。

吟风作对也不过闲过时间而已。生身为男子,就都有一颗干一番大事业的心,所以在知道生父位居高位以后,陈淮安立刻投身官场,开始了他长达十二年的舞权弄柄生涯。

重新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来一次,对于自己的人生也还没有规划,翻开一本论语来:

十五而致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他死在三十二岁,正当而立之年。从京城到幽州,从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到那间闷热的打铁屋,至死时,他看透了太多人,太多事,重活一世,才发现《论语》中所讲的,果真才是真理。

将本《论语》轻轻搁在桌上,陈淮安又捡起了本《中庸》,重活一回,才发现这上辈子他所厌弃的,反感的,这些书本里的每一字每一句,才真真是警言良语。

180.少年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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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再多买一点点, 你就能看到我的更新了哦。  但葛牙妹心灵手巧, 由她亲手操手酿酒,与井水相得益彰, 才有了今日这源源不断的生意。

而罗根发夫妻平白占着个大院子,院子又生不出钱来,这些年就过的很艰难。

越看酒肆的生意好, 他们俩口子就越是发酸,平日里大伯娘黄茵没少唠叨过, 说自己当初吃了亏什么的。

葛牙妹毕竟是村子里出来的, 根基浅, 不敢跟他们吵, 渐渐的就惯出了大房一个整日伸手要银子的毛病。

而罗根旺还是个大孝子, 短了什么, 都短不了孝敬老娘的一份儿, 所以, 印子钱里至少几百两,都是花在大房了。

今儿不逢赶集, 所以县城大多数的店铺都歇业, 街上亦格外安静。锦棠坐在柜台里, 吃着杯炒米茶, 忽而眼一觑, 便见罗念堂端着碟子东西, 偷偷摸摸的从柜堂下方往前走着。

锦棠一把将他捞住, 见碟子里是只卤好的猪蹄膀,问道:“你不明明白白坐在这儿吃,偷偷摸摸端只蹄膀要作甚?”

念堂吞吞吐吐道:“爹让我端给奶的,怕你和娘骂,所以……”所以就作贼一样,把个蹄膀偷偷的端到大房去给罗老太太吃。

葛牙妹两只纤巧灵活的细手,会酿酒,会做菜,尤其是一道桂花蹄膀,炖的香酥软糯,油而不腻,格外好吃。

最近日子过的紧,家里很久不曾做过大菜了。今儿葛牙妹也不知是怎的,居然炖了三只大蹄膀。

罗根旺虽躺在床上,还不忘孝敬自家老娘,闻到楼下丝丝肉香往上溢着,自己也舍不得吃,先让儿子偷偷端一个给隔壁老娘去解馋。

锦棠转身出了柜台,进厨房揭开热嘟嘟冒着油香气的锅子,接连挑了两只大蹄膀出来,三只蹄膀作一盘,转身便要走。

“隔壁那老太太吃了我的便有力气骂我,你们还敢给她偷吃东西?”出来的是葛牙妹,嘴跟锦棠一样,刀子似的。

她蒸了半天的酒,叫酒气熏的厉害,两颊海棠一般的红,皮肤又细,两腿软着,说话都是颤酥酥的,说着便来抢那两只蹄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