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乐在其中,他感觉他能在这儿给许南珩讲一晚上。
什么冷不冷的风不风的,方大夫连饥饿感都屏蔽掉了,因为许南珩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说了一句:“你真厉害。”
人被夸就会心花怒放,方大夫也没能免俗,但他还是腼腆了些,并且如实相告,摇摇头:“没有,我不是主刀。”
“你当然不是刀,你是方大夫。”
好的,可以看出已经进入他自己的节奏了。方识攸点头,说:“我是方大夫”
这次方识攸伸手环过他肩膀,带着他走去车旁边。
晚上有个接台手术,就是他们这边下手术台了紧接着又有一台手术要做。来接台的几个医生给他们带了果汁和面包,方识攸喝了果汁,一袋面包在车里。
他打算先把许南珩放车里,然后吃完那块面包再开车回县城。他半抱着把许老师塞进副驾驶,关上门,站在路边撕开面包袋。面包很松软,不会噎,内陷是果酱,微酸。
时间是晚上九点一刻,头顶路灯已经暗到只能照亮它自己的灯罩。方识攸几口吃完面包,包装袋丢进垃圾桶。
喝酒的人是许南珩,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乱七八糟的成了他自己。方识攸丢完包装袋没有去左边主驾驶,而是又拉开副驾驶的门,里面许南珩乖乖地坐着。车门被拉开,涌进来一阵风,他靠着座椅头枕,偏着头看着来势汹汹的方识攸。
“方大夫。”
这次方大夫没有像之前那样回一句“嗳,许老师”,方大夫半个身子探进来,伸手把副驾驶安全带拉下来,扣进去。
接着,方大夫手撑在座椅头枕,他的脑袋旁边,定定地看着他。
“许南珩。”
“……”
“你是单身吗?许南珩。”方识攸问,“你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许老师一双漂亮的眼睛逐渐睁大,他紧张了,双眼皮被他瞪得只剩眼尾的小分叉了。然而酒精麻痹了中枢神经,思维滞涩带来行为迟钝和心跳加速。
“许南珩。”方识攸又一次叫他全名,清晰的咬字,‘珩’字的发声特征,让他喉结颤动。
“我……没有。”许南珩说。
方识攸点头,得到答案后,他松了口气,僵硬的眉眼缓和下来,眼神也换上从前的平静柔和。他朝许南珩笑了下,说:“好,我也没有。”
许南珩这会儿还半懵着,他这人很少陷入懵逼状态。他左手探了探,摸到安全带扣,摁了下让它弹出来,然后下车。
这车挺高,方识攸扶了他一下。
“怎么了?”方识攸问。
许南珩没说话,直接伸手去掏方识攸的上衣口袋。这种没礼貌的行为也就喝多了、对方是方识攸,他才会肆无忌惮,许南珩掏完左边掏右边,方识攸也不拦着就随他掏。
“烟呢。”许南珩问。
问着手上却没停,又往上摸,方识攸穿的是件冲锋衣,胸口还有俩兜,许南珩手直接摸到他胸肌。摸到后……方大夫今天为了方便手术换衣服,冲锋衣里面单一件T恤,而天冷,刚刚又是鼓足了勇气问了早就想问的话。
所以胸肌一直绷着。
就很显。
许南珩的手覆盖在这里,他就更紧张。
很结实的胸肌,勤加锻炼的心外医生,许南珩的理智和今晚的星辰一样,等是等不来了。于是他继而捏了一下,比起‘捏’,说‘抓了一把’更合适。
方识攸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也懵了。
他懵逼之余还不忘回应许南珩的诉求他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烟和火机,递给他。
许南珩看见烟,想起了自己想抽烟,于是手离开了方识攸的胸肌,拿过烟盒,磕出来一根,方识攸帮他点上。
点上后他抽了一口,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口抽得像不会抽烟似的,直接呛着了。许南珩呛了一大口烟,猛咳起来。
“哎哟。”方识攸把他指间的烟夹走,哭笑不得地拍着他后背,“慢点儿。”
“咳咳咳咳咳咳……”许南珩背后是开着门的副驾驶座椅,面前是方识攸。
方识攸顺了顺他后背,然后将他后颈按向自己肩膀:“来,靠着咳。”
许南珩顺便蹭了下咳出来的眼泪:“这是什么临床治疗手段?”
“这是我的私人治疗手段。”方识攸说。
第31章
许南珩路上一直半睡半醒着,从市区回去县城的路程是原路返回的那条省道。
省道并不平坦,方识攸担心他会吐,尽量以匀速在开,避免忽然一下的油门或刹车。就像他一直以来的为人,平稳,沉默,专注。
孤独的猛禽皮卡在西藏省道上亮着一组车灯,灯柱照射的区域里有路面腾起的尘土,这条路,大半年来方识攸来来回回走过不知道多少回。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开,偶尔副驾驶是顾老师,偶尔顾老师开,他坐副驾驶。
快开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方识攸手机响了。
他铃声是原始铃声,刚好和许南珩的闹铃是一样。那声音一响,许老师像被激活了一样,眼睛乍然睁开,开始四处摸,企图摸到这声音的源头然后按停它。
然而这里是车厢,许南珩睡了一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车里。他听不得这闹铃声,右手在车门摸一圈没摸到手机,左手接着探去左边摸。
由于安全带限制了发挥,他半梦半醒着急得不行,手上力度就更大。方识攸第一时间发现他醒了过来,手机在方识攸裤兜里,他减速停车,踩住刹车的时候许南珩的手摸到换挡杆,然后继续向主驾驶座摸。
就摸到了方识攸的大腿面儿,方识攸一绷,没敢动。
许老师精准地找到声源,就在方识攸裤兜,但许老师手上就没那么精准了。意识到声音在摸的这块腿还要往上,许老师就往上摸。
这一摸,摸到方大夫命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