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出来,纪瑾瑜能感觉到他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若说刚才纪瑾瑜的感觉有些奇怪,现在纪瑾瑜终于知道这奇怪是在什么地方了。太知礼了,太温润了,他跟自己说话那温软和煦的样子,那谦润的话,包括刚才的体贴都表现出一种疏离。
就算古人早熟,他也只有十八岁,面对自己他竟然毫不慌张,一切都有条不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年轻男子的火辣,倒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冷漠。
神绪纷飞之间,纪瑾瑜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姑娘……四奶奶,回来神来,四爷已经走远了。”
转过头来,纪瑾瑜正对上湘月那张打趣的脸。
阳春却道:“也不看看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打趣主子。”她虽然嘴上说的严厉,面上和煦地表情却显示出她此刻心情不错。
“呼!四爷性子真好,说话又软和,对姑娘又体贴。这下老爷太太该放心了”湘月一脸花痴状:“姑娘,您可真是有福气!”
阳春也笑了:“那是,咱们奶奶与爷真是匹配的很,不光如此,四爷文采出众,咱们四奶奶也是出口成章,日后定能夫唱妇随、锦瑟和弦。”
是吗?她们这么看,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纪瑾瑜也抿嘴笑了,好似对未来夫唱妇随的生活有着无限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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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床动了动,睡眠中纪瑾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屏住气息,并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她听到身边有轻微的呼吸声,表明那人正睡的香甜,她看见雕花大床对面的窗棂中透出淡淡的光,才想起来昨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被一顶八抬大轿抬进了平西侯府。这里不是纪府,枕边睡的香甜的是她新婚的夫婿。
不是盗贼,她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她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昨天晚上她正吃着红绣端来的晚膳,就被告知皇孙殿下亲临西平侯府,为恭贺薛博文新婚大喜,特意赏下了一柄玉如意。她刚刚放下碗筷,皇孙殿下由薛博文陪着就走到了新房门口,她跟着众人一起呼啦啦跪了下去。
送走了皇孙殿下,整个薛府都洋溢在一种喜气洋洋之中,好像皇孙殿下的到来是比娶新妇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记得薛博文回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床边困的直点头,见自己还没睡,薛博文好像非常惊讶。
后来,湘月、阳春给自己卸了妆,服侍自己净脸,洗脚,换上亵衣。
薛博文问自己要不要洗澡,当时自己因为怕冷所以拒绝了,三月的盛京虽说入了春,但是还是非常冷的 。
再后来就是自己服侍薛博文换了衣裳,他却让自己先躺倒床上去,她有些别扭还是遵从了他。
薛博文让下人送了一大桶水在屏风的那一边洗澡。
再后来……自己就睡着了……
纪瑾瑜不由“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昨晚是她的新婚夜,她却自己先睡着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不由苦笑:马上天就要亮了,喜帕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要实话实说?别人会相信吗?也许别人只会认为自己是个不洁之人,或者自己新婚之夜就惹恼了丈夫,他才不愿意碰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难不成要自己现在把他叫醒然后□□他行事不成?
她自问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纪瑾瑜重重地往后一倒,心中十分的懊恼,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呢?
身旁的人感觉到动静,幽幽转醒。
纪瑾瑜忙坐起来,有些沮丧道:“吵到你了?”
薛博文听出她语气里的沮丧,也忙坐起来:“没有,我向来觉少。”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有些不安:“昨晚……”
“昨晚是我回来太晚了,后来洗澡又洗了太久。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薛博文抢在纪瑾瑜前面说了这句话。
黑暗中,他神色莫辨,语气却有着些微的自责。
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纪瑾瑜微愣,顺从地点点头:“嗯!”
又陷入沉静!
虽说天还不是很亮,纪瑾瑜却睡意全无。
屋里的动静早惊醒了外间守夜的人,她们支着耳朵听了一会,见内间陷入沉寂,便以为主子们又睡下了。
阳春刚刚躺下,就听见薛博文高声喊人的声音:“来人,掌灯!”
她忙从炕上爬起来,端了炕头上的罩子灯,掀了绣着和合二仙的帘栊,进了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更新了,不知怎么回事,发了好多次,就是发不上来!非常抱歉!
☆、舅姑
雕花刻鸟的落地灯架像安静的仕女一般俏生生地站在拔步床两头,灯架上的琉璃盏映着雕花的古朴家具,折射出旖旎流光,昏暗的室内,被照的亮亮堂堂。一桌一凳,不论做工款式雕花皆是一流,透出名门世家的低调奢华。
丈夫要起床,做妻子的应该服侍穿衣戴帽,这个规矩纪瑾瑜还是懂的。
她主动上前,却不知道薛博文的衣服放在哪里!打开贴墙的一人多高的紫檀木二门柜,纪瑾瑜瞪大了眼睛,直惊得说不出话来,天呐!这简直就是古代男子服装展柜!
中间一层上摆放着各种颜色布料的襟袍、便衣、对襟衫、直裾,林林种种不下五十件,看花色几乎都是现在时兴的样式,应该是最近刚做的。
要知道纪瑾瑜作为女性,每年每季新做的衣裳不过五套而已,这样一年下来,就有十几件新衣服。再加上顾氏用体已银子给她添的衣裳,成衣铺子里时新的款式也会买来给纪瑾瑜,还有这些年她自己做的,这样加在一起一年的衣服也不过四五十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