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瑜说道:“我不光要吃酒酿圆子,还要亲自摘桂花做桂花糕给祖母吃!”

老太太听了更高兴了:“好瑜丫头,凡是都想着祖母!桂花糕让灶上的婆子做就行了!刚下了雨,小心地滑。用了早膳,让琉璃摘花,你在旁边看着!”

这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了早饭,老太太拉着纪瑾瑜的手,端详了纪瑾瑜半天:“我听说你母亲昨天又给你请了一个教规矩的教养嬷嬷?”

纪瑾瑜听了不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想法,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思索着说道:“母亲就是这样一说,那个教养嬷嬷也只是先看看。并没有定下来!”

老太太爱怜地说道:“上午给你母亲请过安就要去跟夫子上课,下午是一个时辰的绣活,再加上半个时辰的规矩课,你这身子能吃得消吗?”

纪瑾瑜生怕纪老太太责怪母亲顾氏,忙说道:“吃得消,吃得消!我年轻,哪里就吃不消了呢!况且艺多不压身,现在多学点,总比以后什么都不会抓瞎好!”

听出她语气之中的维护之词,老太太听了点了点头:“你母亲做的是对的!你渐渐大了,日后也是要嫁人的,早一天学这些东西准没错!”

纪老太太本是无心之言,却让纪瑾瑜听了又是一惊!

两个粗使小丫头捧了筛子,纪瑾瑜与琉璃一起来到养慈院门前的桂花林。说是桂花林,其实不过就是二十来棵桂花树罢了!此刻桂花开得正旺,带着雨滴分外好看!琉璃长得不俗,在纪老太太身边这些年,倒养得像正经小姐一般。不过她不敢在纪瑾瑜面前拿大,一边摘花一边还不忘与纪瑾瑜说话:“三姑娘真是孝心可鉴,难怪老太太日日把您挂在嘴边,放在心上!”

纪瑾瑜见她吃力,说道:“琉璃姐姐,我帮你摘吧!”

老太太已经说了不让三姑娘沾手了,就是心疼三姑娘,琉璃哪里不明白呢!见纪瑾瑜要过来,她忙说:“三姑娘快别过来,这花上雨水多,小心湿了您的鞋!”

透过桂花,纪瑾瑜依稀看见一簇橘黄色的身影往这边来了,她眼珠一转忙说道:“我这里站着帮不上忙,还让琉璃姐姐分心!不如我先去给母亲请安,姐姐摘了花,让小丫头送到我院里!”

琉璃巴不得纪瑾瑜离开,忙道:“姑娘先去忙,这花待会我亲自送,免得小丫头笨手笨脚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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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强

转过桂花林,纪瑾瑜就看见穿着一身崭新的橘黄色罗绸上衣的二婶子黄氏跟她身边的丫头梨花正朝这边走过来。

她面上含笑过去打招呼:“二婶婶好!”

黄氏见了纪瑾瑜却是面色不虞。大太太顾氏,也就是纪瑾瑜的母亲一直把持着纪府内院大权。纪家二老爷纪汉也一直屈居大老爷纪洪之下,两个月前终于升了官,跟纪洪一样的品阶。这让目光短浅的黄氏高兴不已,认为自己终于能跟大太太平起平坐了。谁知道这好日子才刚过了一个半月,纪洪就被升为督察院侍郎。那可是正二品,而且直接升到京城!

这让二太太黄氏非常不高兴,她旁敲侧击就想知道大房走了谁了门路,想让大老爷纪洪帮着运作一番,兄弟俩也好都到京城为官。谁知顾氏却是个油盐不进的,只说不知道。这让黄氏气上加气,这几日见到顾氏、纪瑾瑜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时候见到纪瑾瑜,她哪里有好脸色,半晌她才慢悠悠地说道:“原来是三丫头啊!这一大早地乱逛什么呢?”

黄氏身材不高,典型的江南美女小鸟依人的样子。长得长眉细眼,椭圆脸蛋,颇有风姿。只是近些年,她身体渐渐发福,不见了以前柔若杨柳的样子。而且她嘴唇下耷,这两年看着越发显得温柔不足,精明有余。

纪瑾瑜自然知道她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却并不打算与她计较,只眼观鼻鼻观心答道:“刚跟老太太用过早膳,现在准备到母亲那里请安!”

黄氏却并不打算这就这样算了:“听说嫂嫂给你介绍了个教养嬷嬷,这大嫂掌家也太偏心了些,原来我们家玥儿可从来没有请过教养嬷嬷。”

纪瑾瑜本来打算不理会她,但是她的意思就是再说大太太顾氏主持中馈有失偏驳。自己要是不说话,岂不是坐实了二太太的胡言乱语。

纪瑾瑜看着黄氏略显刻薄的脸说道:“母亲给我请的教养嬷嬷是我母亲拿了体已的银子请的,并不从公中过账!再说了,母亲每日主持中馈,比不了二婶婶每天闲来无事。家里面上上下下事情忙不完,母亲哪里有时间教我规矩呢?”

纪瑾瑜姣好的面容,嘴皮子也伶俐,黄氏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讨到好。

听她说这样话,更是让黄氏心中不高兴,但是也无言反驳,只是撇了撇嘴巴道:“好在我们家玥儿生来就聪明伶俐,请不请教养嬷嬷还不是一样讨夫家喜欢。倒不像某些人,凭她请什么教养嬷嬷也好,会耍嘴皮子讨好老太太也好,该上不了台面还是上不了台面!”

黄氏说的玥儿,是黄氏的亲生女儿纪瑾玥,在纪家排行第二。大家都称她二姑娘,三年前嫁给了安吉县知县的儿子,以当时二老爷的官职来说,纪瑾玥算是高嫁了!

纪瑾瑜抬起头,望着黄氏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二婶婶说的是!二姐姐自然是顶好的,咱们纪府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不知比那些眼皮子浅的小门小户要好多少!”

书香门第这几个字纪瑾瑜说的又慢又重,直让二太太黄氏涨红了脸。这也难怪,二太太黄氏是商户出身,虽说也是安吉县的大户,但是到底门第差了些。

说罢纪瑾瑜也不等她答话,就越过她去了。只留下二太太黄氏气的鼻子直冒烟。

顾氏出生京城豪门望族,虽说娘家凋零了,但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又是纪府的长房长媳,因此顾氏把握着纪府的大权。二太太黄氏一直看不惯,但是这么些年也没有抓住顾氏的把柄。唯一让黄氏欣慰的,就是自己女儿纪瑾玥的婚事,嫁给了堂堂知县老爷的公子。

她原本以为纪瑾瑜无论如何是越不过纪瑾玥了。谁知大老爷纪洪如今又升了官,以后纪瑾瑜只会比纪瑾玥嫁的高,嫁得好,这让一辈子屈居顾氏之下的难咽这口气!今天纪瑾瑜这个小辈居然也敢拿她的出身说事,往后这纪府还有她二房立足之地吗?不由得二太太不着急!她跺跺脚,这才发现已经到纪老太太门口了,这才慌忙收起脸上气愤的模样,挂着笑脸进了内室!

这边纪瑾瑜给大太太顾氏请了安,顾氏拉着她坐在炕上,问道:“昨天嬷嬷第一次来,习不习惯?晚上又下雨了,下人有没有好好照顾着?”

纪瑾瑜一一答了。

顾氏又笑着说:“下人们自然是老实听话,不敢怠慢的。可是若是家中的长辈出言不逊怠慢了我们三姑娘,三姑娘便要忍气吞声了吗?”

纪瑾瑜知道方才遇着二太太黄氏的事情,一定让顾氏知道了,她偎在顾氏身边说道:“母亲说哪里话,二婶婶不过是跟我说玩笑呢!再说她也没有占了便宜去。她说那些酸话的时候,老太太屋里的琉璃姑娘就在一边摘花呢!她这边说了,那边老太太就知道了!”

顾氏听了哑然失笑,用手点了她的额头说道:“你这小促狭鬼,果然是一点亏也不愿吃的。我道你今日转了性子了,原来有这层缘故在里头!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纪瑾瑜抿嘴笑道:“刚才是谁怕我吃亏要给我出头啊?可见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样以来,随了谁的性格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顾氏失笑:“这小油嘴,果然一丁点亏都吃不得!如今连母亲也说不得你了!将来自有能耐的小子治得了你!”

纪瑾瑜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是羞涩的样子:“母亲~~~”

顾氏看着纪瑾瑜这个样子,心底就叹了口气,自己日日呵护的姑娘越发大了,有朝一日终要嫁做他人妇。瑜丫头这样的容貌,这样的人才,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凭他是亲王皇子,自己的女儿也配得上。怕就怕,瑜丫头太要强了,眼里揉不得一丝沙子。怪都怪自己性子太强势,一直这样教养女儿,养的她聪明有余,温顺不足!这女子啊,哪里能跟男子一样呢!

顾氏揽着她:“你别害臊,我今日跟你说,我跟你父亲一定会睁大眼睛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你且放心好了,母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可不会像你二婶那样,找一个知县家的黄口小儿就嫁了你二姐姐!”

前几天居然有一个商户上门来提亲,若不是顾着面子,她一定要把人打出去了!可笑一个小小商户居然也敢肖想她的宝贝女儿!她顾氏的女儿一定要嫁个出身、人品、学识样样都好的!

纪瑾瑜看着顾氏笑容可亲,想到这些年她对自己的照顾,越发壮了胆子,她忍不住说道:“母亲,我能不能不嫁人?或者晚一些再嫁人?我实在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父亲!”

顾氏笑着说:“傻孩子,女子哪能不嫁人呢?以后我与你父亲不在了,让你依靠谁去?快别说傻话!”

纪瑾瑜听了心中有些气馁!

顾氏看着纪瑾瑜面容疲惫眼底发青,她心疼地说道:“瑜儿,这几日着实累着了!母亲也是为你好,现在累一些,样样都学好,日后才能嫁给好人家!嫁人之后,这些东西也用得上!作为女子,仪容红德样样都不能少。见了长辈该行什么礼、同辈之间该说什么话,平时的人情往来该送什么……关于自己夫君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知道。男人在外面打拼养家,女子就要将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顾氏拉着纪瑾瑜细细碎碎地交代着,接人待物、治家驭夫面面俱到,让纪瑾瑜不由得感慨宗室大妇不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