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崔榕会抢答,不耐烦道:“你干脆报安问身份证得了!”
任延很浅地翘了下唇角,抿住了,一脸认真地说:“不是啊,球队里的。”
“???”崔榕噗的一声,本来想压压惊顺顺气的水一口全喷了出来,她霍然起身:“谁啊?他们不都有女朋友吗?楚天辰?!”
估计楚天辰是那帮体育生里长得最柔和的,名字起的也像是从玛丽苏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所以崔榕和当初的安问都首先怀疑他。任延不置可否:“你觉得怎么样?”
“我跟他不熟啊,”崔榕懵了:“我记得他成绩比你还差吧?他是不是抽烟啊?他长得一般吧?是不是太……健硕了一点?”
任延:“……”
“对吧?”崔榕好激动:“不行啊,我想象不出你跟他在一起的画面!”
“我们同性恋的品味,当然跟你不一样。”任延遗憾地说。
崔榕眼泪花又给惊吓出来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双手捂脸呜了一声:“怎么会这样,我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你原来觉得是安问?”任延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闲聊问。
“你对问问这么好,”崔榕崩溃:“吃住都在一起,从小就认识……而且问问多好,多好看,多乖,又善良,个性也好,成绩也好,家里人也熟……”崔榕抽泣起来,越说越觉得心梗,跟开水壶似的尖锐一声:“呜呜呜……楚天辰哪比得上他啊!”
任延诱哄,神情云淡风轻:“真的有这么好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再好你也来不及了……”崔榕收拾好自己的震惊和难受:“得了爱谁谁吧,我都管不了你,还操心什么你喜欢谁啊……”
“这么说,如果是问问的话,你一定百分百喜欢了。”
崔榕的抽泣声止住,脸从湿漉漉的掌心抬起,“?”
“我说,”任延一字一句地重复:“如果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安问的话,你一定百分百喜欢、百分百认同了?”
崔榕终于冷静了五秒,将从任延摘下玩偶服那一刻到现在的所有字句对话都捋了一遍,发现自己被亲生儿子耍得团团转,节奏被带得飞起。
“任延!”崔女士暴呵一声,抄起手边妙控键盘就往任延身上揍去。
任延敏捷地躲开了,退出三步远的同时丢下一句重磅炸.弹:“顺便任五桥早就知道了!”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闪得连影子都摸不着了。
崔榕呆了一呆,怒火瞬间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任五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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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二楼房间关上门,任五桥的大声叫屈狡辩被阻隔在门外。任延在床边席地而坐,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新物件一台机车模型。
的」,任五桥写:「看的变跑的」。
是任延看了很久的那台BMW,之前钱差不多存够了,但给安问过生日用了一半,这个口子一开,便是花钱如流水,请卓望道吃饭买手机、买潮牌情侣T、过生日,余额掉得比跳楼还快。
任延本来想,买这台机车怎么也得再存个一年半赞了,没想到崔榕他们心里知道,还真送了。可能也未必是知道,也许是任五桥请教了安问,是安问告诉他们的。
全进口的机车需要等上一两个月才能提车,任延翻来覆去拆折着这台复刻模型的零部件,像个小学生。良久,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为机车,还是为刚刚和崔榕的那场对峙。
过了半小时,三楼打架结束,毛阿姨也说晚饭准备好了,任延穿过走廊,推开安问卧室的门。
睡得好熟,嫣红的嘴唇微张,吐出灼热的气息,光闻着就觉得甜,是那种软烂到深处的果实甜,浓烈,馥郁。任延时刻谨记卓望道教诲,将手搭上额头停了会儿,判断安问有无发烧迹象这样的动作他一天做了能有八百回。
他不舍得叫醒安问,安问却被他触醒了,紧闭的眼睫毛动了动,眉心轻蹙了一下,又随着睁开眼眸的动作而舒展开。
“痛。”他撅起了些唇,从被窝里伸出光洁的小臂,懵懵地用手语表达。
任延抬手握住,滚烫的:“怎么痛?要不要……去买点药?还是说,”饶是他自己也有点难以启齿:“撑裂了,所以发炎了?”
安问揉揉眼睛,两颊白里透粉,“不是那里,是……”他像小孩看病,张开唇,无声地“啊”,手指指指嗓子了,继而闭上嘴,很依赖也很为难地瞪着任延,眼珠子圆滚滚的乌黑着。
任延懂了,后面没受伤,前面受伤了。两处都是一直吃,卖力认真难舍,但下场不同,可见喉咙确实更脆弱,更容纳不了。……废话。
安问撑着被子坐起身,眼睛低垂看被单上的花纹,“……下次不那么努力了。”
简直像没考好似的沮丧。
任延笑出声来,“宝贝。”他情不自禁地叫了声他,低沉而温柔。
安问也回他“宝贝”两个字,手指却愣在半空中。
“不能叫你这些好听的,不能为你加油。”他的手复又动了起来,双眸一瞬不错地凝着任延,想要看清他的心底是否有同样的失落:“你会难过吗?”
“会有一点。”任延如实说,“不多,但确实会有。”
“能说话就好了。”安问抿起唇笑,两边唇角都向上翘起,眼神亮晶晶,清冷的面容浸在乖巧而单纯的讨好中。
他想让任延高兴,也听到别人能听到的“宝贝”呀,“男朋友”呀,听到他说“我喜欢你”,听到“爱”。因为做不到,就好像小孩考不到好的期末成绩,所以只能用这种小心翼翼的、怯生生的笑容来让对方开心。
崔榕和任五桥已经先下楼,一楼餐厅传来他们和毛阿姨交谈的声音,听到崔榕让她醒一瓶红酒。
安问眼睛更亮,是被心里古怪的念头点起:“不然,我就一直喝酒好了。”
“那现在的你就消失了。”
“我又不是精神分裂……”安问掀开被子,很认真地将脚尖蹭进拖鞋里,不太敢看任延。
他确实不是精神分裂双重人格,但一想到酒醒后的他怎么也不记得,任延就有种把他遗落在了什么地方的感觉。一想到安问也许被孤零零地遗落在了什么地方,任延的心底便缓慢而迟滞地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你想会说话吗?”
这是什么问题!安问抬起脸,点着头:“我每年生日都许这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