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谭岗很少发火,但骨子里就有很强的压迫感,尤其是在如此咄咄逼人的情况下,但任延无动于衷,平板地说:“自由搏击不能使用反关节技,一方倒地后另一方不能继续击打,我受过专业的训练,玩篮球多久,玩自由搏击就有多久,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减少伤害,从玩自由搏击起,我没有因受伤进医院的记录,肌肉拉伤二十天足够养好,实在不行可以打封闭。”

“这就是你作为主力的态度。”

“是你不信任我。”

“从今天前你不用上场了,你如果要写退队声明,我立刻批给你。”

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波澜,任延反应了会儿,似乎才意识到谭岗在说什么。看到他要走,他吞咽了一下,下意识沙哑地叫他:“教练。”

谭岗只是脚步微停,眼神很冷:“你自己想清楚。”

办公室门没锁,任延拉过椅子坐下,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白纸,笔帽拔开,他面无表情很快地写:

退队申请:

本人任延,因故无法继续效力校队,特申请……

退队两个字无论如何也写不下,任延深呼吸了两次,将纸揉成一团,随手而精确地砸进了废纸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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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住校生还是走读生也好,都需要在周日返校上晚自习。但高二十五班的人很快发现,他们刚支棱了一个星期的校草男神,果然又旷课了。这事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在所有人预料之内,有的人比如任延,就是跟学习八字不合,又不是只能挤高考这独木桥,何必非得受这罪?

安问到学校很早,背着书包先去了体育馆,篮球队在进行分组练习,里面没有任延的身影。周朗闲的,跑过来问:“哟,找秦穆扬还是任延?秦穆扬不在。”

安问没表情,周朗笑:“任延也不在。”

安问弯了弯手指,意思是88。

他回教室自习,天黑下来,但还没到打铃的时候,走廊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趴栏杆上闲聊吹风的,安问第三次去洗手间时,林松松叫住了他:“吃坏肚子了?”

安问每回都是去洗手,被林松松一问,只好点头默认,目光却很明确地从窗户望进教室角落。课桌还是空的,也没放上书包。

林松松挺精的,跟着他扭头看了眼就明白了:“找延哥吗?”

安问又点头。

“他没来,估计又旷了,可能出去打游戏了。”林松松随口一说,“上星期的延哥属于被人附体,这周恢复本性。”

所有人都乐了起来,伏窗台上笑得锤墙:“欠收拾是吧?”

安问没心思跟他们说笑,略颔了颔首,穿过人群回到安静得像一片坟地般的A班。

卓望道坐他斜后方,见他坐下,戳了戳胳膊,小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有胃药。”

安问传纸条,「任延没来。」

卓望道晕:“这有什么,很正常啊,他来了才有鬼吧。”

七点,晚自习铃声准时敲响,钱一番在走廊不知道逮住了谁,问话的声音一走廊四个班全听到了:“哈?”不耐烦像鸭子的一声嘎,“任延又没来?好不了一个星期!”

不是这样的。安问心里默默地反驳钱一番,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写不了两行字便掏出手机,两人的微信对话还是下午五点的,他说「我到学校了」,任延回他「嗯」,后来又添一句:「好好学习,别乱想。」

高雪芬正进来巡教室,一眼便看到安问玩手机,但她对安问很双标,只是咳嗽了两声提醒。

安问抬起眼,看到班主任很茫然,似乎思绪飞得很远。下一秒,他抽出书包,急匆匆地从座位离开,跑出过道时甚至和高雪芬撞了一下。

高雪芬喊他:“你干什么去?!”

安问头也没回。

他后来找到任延时,已经是八点半,在校外网吧。抱着书包一排排不厌其烦地找着时,明显被人当神经病。僵尸游戏副本里,枪战正酣,耳机罩着任延面无表情的侧脸,而他的嘴唇抿成一道冷漠的警戒线。

第47章

安问第一次进网吧。

现在的网吧环境很不错, 没有他想象中那种乌烟瘴气,一排排大屏幕电脑上,游戏激战特效花里胡哨让人看着眼晕。打游戏的都火气大, 一言不合就嘴臭, 安问一排一排地找,领教并学会了二十多种不重样的问候对方爹妈的方式。

大厅没有, 还剩包厢。挨扇门推开, 碰到接吻的情侣,头皮一紧尴尬退出, 碰到看片儿的花臂大哥, 差点把人吓萎, 最终在倒数第二个包厢里看到了任延。屏幕里僵尸血腥逼真, 任延手指按快捷键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第一视角的武器从尖刀飞速变成乌兹,咔嚓上弹夹, 子弹扫射爆出连绵血花,整个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顿时血流成河。

也许是正到了副本的最紧要关头,虽然知道有人推开了门,任延也没有回头,只是在给自己加医疗包的空档中冷冷命令了一声:“滚出去。”

安问愣了一下,握着玻璃门把手, 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他还从没见过任延这么凶……或者说戾气这么大的时候。

大厅的骂娘声此起彼伏, 顺着敞着的门缝溜进来,即使戴着耳罩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任延不耐烦啧了一声, 蹙着眉半半回过头来, 眼神冷得几乎吓人:“你聋了吗?”要说的什么后半句湮灭在喉咙口, 他刷的一下摘下耳罩, 鼠标扔下椅子推开,任延豁然站起身:“你怎么在这儿?”

安问一手握着门,一手抱着书包,身后大厅的特效灯光红蓝交替跟鬼一样,更衬得一身校服的他干净纯粹像一只白鹭。

安问懵懵的,余光看到屏幕上打出字样,半张着唇“啊”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提醒任延:“你输了。”

任延回头,“ga over”血淋淋的,僵尸正一团而上狼吞虎咽吃他的脑子。

……不是,这不是重点。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再度问了一遍,将安问拉进包厢,关门隔绝了外面的噪音。或许是发烧还没好的缘故,他的动作很轻柔。

“找你。”安问哑哑地比划着。

“为什么找我?”任延盯着他,眼神久久地停在安问脸上,不知道是忘了转开,还是是认真地想看出他瘦了没有即是只是隔了一天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