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刚才萧靖轩是在帮他出气,他倒不识好歹地劝人手下留情,颇有些绿茶的意思。

他走着神,忽听一声轻响,萧靖轩将带血的锦帕丢进金盆里,溅起一圈水花。

“对着朕就又又骂,那疯女人这样欺负你,你都不还手?!”萧靖轩眉宇紧皱,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怒火中还夹杂着心疼。

秦月川眨了眨眼,声反驳:“还手了 ......我扔了她的步摇。”

萧靖轩霍然起身,握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一副恨不得将他也扔出去的表情。

对峙半晌,还是萧靖轩先落败下来。他一脸阴冷地将药粉往秦月川的伤口上拍,粉尘扬得到处都是,秦 月川被呛得了个喷嚏,萧靖轩才停手了。

秦月川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一段就这样过去了,谁曾想男主的报复到晚上才来。

他胸口那些被女人指甲抓挠出的红痕,被萧靖轩吸丨吮到红肿;那人的舌尖在他身上流连,深邃的黑眸 紧盯着他,看得他面红耳赤。秦月川难堪地要命,扭过头去躲避,萧靖轩强势地将他转过来,漫不经心地继 续,酥麻感让人从脊椎颤栗到指尖。

直到秦月川被磨得红了眼睛,萧靖轩才附耳过去,嗓音低沉。

“朕今天的话,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秦月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对上黑夜中熠熠生辉的温柔眼眸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

思。

要是他愿意,他便是萧靖轩的皇后。

心脏疯狂地跳动如擂鼓,秦月川怔愣地握紧了拳头,脑内纷杂,都不敢去细想。

像是看出了他的触动,萧靖轩无声地笑了笑,俯下身来摩挲他的鼻尖。

“念念。我们之间错过太多了。朕平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日没来得及暍下那杯合卺酒......”萧靖轩哀伤

地望着他,又带着莫名的希冀,“但在朕心里,我们早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的腹黑王爷(二十四)

秦月川垂下的眼睫轻颤,一时脑海中浮现那日的种种细节。贴满囍字的竹屋,朦胧梦幻的灯海,还有那 两套刺绣精美的大红婚服......那时萧靖轩眸中的温柔确实让他有过瞬间的动容。

隐居山河,相伴长生。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专属于他,那该多好。

大概是他的落寞显露在了脸上,萧靖轩敏感地察觉到了,也不再话。两人各怀心事抱在一处,在微凉 的秋夜里静听彼此的心跳。

第二天秦月川醒来时,便发现脚腕上的金色锁链已经消失无踪了。

后宫风声鹤唳,人人都知道了他在当朝皇上心中的特殊地位。萧靖轩的偏爱成为了秦月川生存的铠甲, 嫔妃们通过宜妃的前车之鉴迅速辨清形式,对他敬而远之;可同时,他也成了个活靶子,变成了轻易便能重 伤萧靖轩的一柄利刃。

解除桎梏后的他时常会在宫廷庭院中闲散度日,第一次在树后见到眼生的太监徘徊时,秦月川便隐隐有 了些不好的预感。他使了几次借口,差遣宫女们去寻果脯糖糕,浑身破绽地在藤椅上闭眼憩,几日之后, 那太监果然上钩,谨慎地上前搭话,试探起来。

他似乎是笃定了秦月川对萧靖轩恨意强烈,言语间的导向全是鼓动他逃离皇宫、重获自由。从一开始的 厉声呵斥,到几次后的犹豫迷茫,秦月川配合地出演着一个宫中禁脔逐渐松动的心路历程,终于在一月之期 将至时,套出了那人的真实目的。

原来那太监竟是前太后徐氏的部下。

萧靖轩兵变上位后,将骄奢无谋的萧靖仁逼至绝路。那废帝一朝从高位跌下,难以忍受这份屈辱,便迅 速自行了断;其生母徐氏痛失爱子,又被入冷宫权力尽失,新仇旧恨交叠,对萧靖轩更是恨不得嗜其骨、 饮其血。

但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正是她强大的隐忍能力。徐氏与身边人耐心地关注萧靖轩的一举一动,不放弃寻 找最后的报复机会,念影的出现,对他们来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得力帮手。

一个让萧靖轩全然信任并倾心喜爱的冷面冷心之人,才能够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破重重防备,取其性 命。

太监坦诚了来意,敛眉顺目地递过一个药瓶,秦月川接过开,里面有些许褐红色的药粉。

“太后了,这药名为醉胭散,入酒即化,香甜如蜜,剧毒无比,常人饮上一口,短时间内就会迅速毒 发身亡,且药石无医。念公子若想逃出这囚笼,需得用这毒杀了皇上,方能趁宫中大乱之时脱困而出。”太 监平静地解释,语气没什么波澜,大概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也不怕他反水泄露出去。

秦月川装作心神不宁的样子接过了,也没什么话,将药藏进宽大的袖口,匆忙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观察那个药瓶,有种释然中透着遗憾的微妙情绪。现在秋分将至,要萧靖轩赐死他已经是 不可能的了,秦月川正犯愁怎么离幵,契机就自己送上了门,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

系统看出了他隐秘的不舍,难得正经道:“你的每次离开,都是条不能回头的长路;若是还有想要完成 的事,大胆去做就行。”

秦月川攥紧药瓶长舒了口气,弯了弯嘴角,扬声唤来宫女。

“你帮我准备些......”他一口气派了一大堆名称,干脆边边列成了一张清单,狡黠地冲人眨眨眼,“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的腹黑王爷(二十四)

想给皇上准备个惊喜。偷偷弄来,可别被发现了。”

宫女接过单子,惊讶地睁大了眼,捂着嘴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地盯着他瞧,反倒把秦月川看得不好意思 起来。

“奴婢这就去办。”宫女俯身作揖,快步走了出去。

侍卫照例汇报着白日的闲事,念公子今日晒了太阳,后来又去池塘扔糕点喂鱼,萧靖轩一边批着奏 折,嘴角浅浅弯着,心情良好。

那时除去念影脚上的锁链,他开始还紧张了许久,怕影卫再生杂念,逃跑或自残;却没想那人反而安稳 下来,虽对自己仍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但好歹有了些生气,眼中也很少再装着过去的那些阴霾。

侍卫还念影似乎让手下的人办着一些事,宫女们进进出出内务府,领了不少东西,问萧靖轩要不要调 查清楚具体情况。萧靖轩没怎么思考就拒绝了。

他一直清楚自己的占有欲与控制欲过分强势一一可现在的他,更像是在一位养蚌的渔人,渐渐也明白 了,有时爱意与耐性,才能让珍珠主动显露。

既然念影还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会顺着那人的意,不去主动惊扰。

接下来的几日,萧靖轩与念影见面时,两人皆心照不宣地没去提起这事。

秋意愈发浓郁。一夜静无云,碧窗斜月蔼深晖,萧靖轩的窗沿被石子敲响,他推门一看,石阶上静静躺 着一本朱红的镂花婚笺。

他心念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婚笺上没有署名,里面只夹了一根赤绳与两片红叶。一本册子在萧靖轩手里重逾千斤,压得他指尖 微微颤抖起来。

萧靖轩快步出门,挥手屏退了所有侍卫,向着熟悉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