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硕开?口呵斥自己?的妻子:“闭嘴,不要浑说。妹夫是什么样的人,怎会这?般势利。”
袁氏左右为难,只好对自己?兄长道:“大哥,宅子的事,怎么我也要同老爷商量商量。我是内宅妇人,这?般大事儿轻易做不了主。”她?在韩氏再开?口前把她?的话堵了回?去,“嫂嫂,你能背着大哥就?把宅子随意处理了不成?”
韩氏讪讪的闭了嘴。
“行。”袁硕站起身,面?露不悦,“那我们就?先去客栈住着吧!什么时候你和妹夫商量有了结果,什么时候再使人去知会我们一声便是!”
说罢一拂袖走了出去,袁氏在后面?挽留他也充耳不闻。
韩氏走到门口,半转过身来看着袁巧鸢:“怎么,你真当自己?是顾家的人了不成?在那杵着干嘛呢,还不快跟着走!”
袁巧鸢脸涨得?通红,匆匆同袁氏行了个礼,低头?快步追上自己?的母亲。
韩氏一边往前走,数落袁巧鸢的声音还断断续续地飘来:“……不明不白在这?住了这?么些日子……”
等到袁家人都?走远了,顾林书才开?口道:“母亲,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不要瞎说。”袁氏瞪了顾林书一眼,“那是你嫡亲的大舅!”
顾林书不想听母亲和他们念叨娘家的事,起身道:“娘,我去看看林禄。”说罢也不等袁氏再说什么,大踏步的出了正?院。
袁巧鸢被带上车,和自己?母亲同乘。
韩氏握住袁巧鸢的手,打量她?手上戴的镯子,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戴的金项圈,最后看向她?头?上的金钗,嘴里啧啧有声:“你这?个姑母可?真舍得?,这?又金又银的,还镶了宝石,怕是一支钗子都?要几十两银子吧?”她?又低头?去摸她?衣服的料子,“这?缎子滑的,像水一样,这?么好的料子,以前在同安可?没见过!”
袁巧鸢低着头?不说话。
韩氏道:“你也在这?住了这?段时日,你姑母怎么说,可?是要将你许给?二哥儿?”
袁巧鸢的脸瞬间红的要滴下血来:“娘!”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韩氏道,“先前你爹给?你寻的那门亲事,人家可?许诺给?不少的嫁妆,你姑母一封信就?搅黄了这?门婚事。”她?退后些打量袁巧鸢,“不过看你姑母在你身上这?下血本的样子,也值!退了就?退了,许给?二哥儿,什么富贵没有?”
韩氏打量自己?姑娘的神情,“说啊,你姑母给?你透了什么口风没有?”
袁巧鸢憋得?脸通红,最终呐呐道:“姑母只说我的婚事她?另有安排。”
“那就?对了。”韩氏十分得?意,“大哥儿今年要完婚,接下来就?得?操心二哥儿的婚事,除了他还能有谁?我姑娘这?么好的人品相貌,你姑母想你嫁过去,我还不能轻易放你走,可?得?让她?好好表表诚心!”
袁巧鸢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又高兴又烦闷,交杂在一起十分不是滋味。
长乐候府。
段文珏进了正?院,一路的丫鬟婆子们都?矮身同他行礼:“世子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卉坐在侧厅的主位上,正?在看司膳局报上来的春季菜谱和点心花式,看见儿子她?放下了手里的册子:“你来的正?好,司膳局新做了几个样式的点心,你也尝尝看。”
丫鬟边莲捧起荷花盘送到段文珏面?前,只见白瓷般的盘子上放了六样精巧的点心。他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净手后捡了一个尝了一小口:“这?绿豆糕做的不错,入口细腻绵软,不似往日那般甜,多出了几分清新的味道。这?是往里加了……茶叶?”
“是呢。”江卉笑道,“他们新研制出来的法子,把茶叶磨成极细的粉末混合在绿豆糕里,就?是如今这?个口味。”
段文珏夸赞:“司膳局的点心,做的确实好,外面?那些百年老店也比不上。”
江卉道:“一个人一个口味罢了。你觉着好,或许别人觉着不好,更?爱吃老店里的那些味道,求的就?是一个不变。”
段文珏看着手中的糕点微微一笑,慢慢放下:“人心善变,偏偏店铺若能坚持百年就?成了老字号,口味坚持百年也成了招牌,似乎正?因人善变,才总想求一个不变来印证坚持的可?贵。”
江卉皱起眉头?,打量儿子的神情,觉得?他有心事:“你有什么心事?”
“母亲。”段文珏接过小丫鬟奉上的帕子净手,转开?了话题,“开?了春,各府都?在组织赛马和马球赛,咱们府里什么时候也组上一场?”
“开?春到现在,三天两头?的赛马马球,你去了没有五场,也有三场了吧。”江卉道,“咱们就?不能换一换,弄个诗词会、雅集赏乐一类?”
段文珏道:“母亲,你明知为何,又何苦组织什么诗词雅集。”
江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顿:“难不成只要她?喜欢,你就?事事都?由着她??这?般纵容下去,还有什么规矩?”
“现在的规矩还少吗?”段文珏反问,“大的规矩不得?不守,这?些小事,为何不顺着她?的心意?”
江卉道:“话虽如此,总是这?般也太放纵了些。若嫁与你为妻理应谨言慎行,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和风范,日后内要相夫教子,外要打理府里上下,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侯爵府的体面?。一个女儿家,成日里和男子混在一起赛马、射箭、打马球,成什么样子!”
第 58 章
段文珏问道:“母亲。你不喜欢她?”
江卉看了眼?左右, 丫鬟婆子们行礼退下。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江卉才?开口:“桦儿知书达理容貌美丽又擅琴艺,出身也好,我原是没有什么挑的。只是她从小生活在边城, 成日里在军营中呆着, 比不得京城里的大家闺秀。珏儿,打小在天空飞惯了的野鸟, 能被圈在一方?小天地里吗?”
“正因?为她从小在边城长大, 见过尸山血海,她的见识眼?界远非整日里关在深宅后院只知道绣花扑蝶读诗赏乐的闺秀可比。娘, 儿子想娶的, 是一个遇到事情可以商量、遇到困难可以共同面对的妻子, 而不是一个放在屋里供起来的花瓶。”
“怎么就是花瓶了?”江卉不满, “远的不说, 就说江俪, 除了你?们在学堂学的那些东西, 她还要学女则女戒、要学看账本管账、要学驭下?之?术、还要弄清楚这京城里复杂的世?家关系, 如何往来年礼、红白喜事等等的规矩,更要明白如何同天家打交道。这些东西都是从小当娘的手把手教着, 姑娘们耳濡目染, 慢慢融会贯通。
咱们段家也好,江家也罢, 都是数代?勋贵,祖上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爵位。李家虽是新?贵, 那是李长河自己从战场上拼回来的,论起底蕴来薄弱了许多。你?说桦儿眼?界更广, 为娘担心的是她不通内院之?事,当不起以后侯夫人的职责。”
“娘。若真如此?, 八妹妹如此?聪慧,待她嫁进来之?后,您再多费些心,手把手教着也来得及。何况您正当盛年,难不成还真要她一入府就管事不成?有个三五年什么该学的也学会了。”
江卉轻叹一口气:“你?觉着她好,就哪儿哪儿都好。也罢,你?说的也对,这些都是小事,日后进了门,我多提点?些就是。”
江卉唤来许嬷嬷拿来黄历,翻看了片刻,“便这个月二十二吧,那天日子不错,宜祈福。给你?大舅母和曹舅母都送帖子,约她们一起去隋明寺上香吃素斋,把孩子们都带上一起去踏青,如何?”
江卉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既不是她不喜欢的马球赛,也不是那些文?绉绉的雅集之?类。
段文?珏道:“全由母亲做主。”
每年开春冰雪融化之?后,大量的雪水混合污泥树枝等杂物会堵塞排水渠,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五城兵马司会组织坊间的人手去进行?清污,按人头摊派到各坊,再由各坊的里长摊派到各户。
一大早捕头就拿着名册和里长一起到坊市点?了人名,带着诸人往排水渠出发。
这不是个轻松的活,大家兴致都不高,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扛着锄头和铁锹,一路上也没什么人聊天。到了地方?众人挽起袖子,往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就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