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书觉着三伯话里有话,只是眼?下顾不上追上去询问,拎着酒到了后院,拿了瓷碗满斟三碗,率先?举起道:“段兄,一直没有机会谢你。眼?下便以这碗酒水,感谢你的出手相救!”说罢自己一仰头喝了个干净,然后将碗底给其他二人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昱枫跟着干了一碗。段文珏道:“好!”也举起瓷碗一饮而尽。
他喝完这碗酒,自己满满倒了一满碗,仰头喝了个干净。
再要倒第三碗的时候,被李昱枫伸手拦下,劝阻道:“四哥,你这么喝会醉的!”
段文珏推开?李昱枫的手:“我?若醉了,你就将我?扔进?柴房里就是!让我?自己在那里呆着,谁也不要管我?!”
李昱枫伸手压住瓷碗:“四哥,你若是心里苦闷,我?陪你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林书道:“我?也陪你喝。”
段文珏不再说话,左一碗右一碗,时间?不长三人就都?喝得醉醺醺。李昱枫酒量最差,嘴里说着陪酒,自己先?歪倒在了桌上趴着沉睡不醒。
顾林书和段文珏虽然也醉了,但还有一两分余力。段文珏在彼此的碗里又倒了些酒,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壶,将其随手扔到一旁。
“我?第一眼?看见?你。”段文珏看着顾林书道,“就看不惯你!”
顾林书面庞通红,闻言嘿嘿一笑:“我?也看不惯你!”
两人看着对?方,嘿嘿嘿的笑了一阵。
段文珏挥了挥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行君子之?道,有君子之?风。”他晃晃悠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过分!我?差在哪儿?我?堂堂长乐候世子,公平竞争便是!”
“对?!”顾林书点头,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又差在哪儿?!少不得考个状元回来,公平竞争便是!”
段文珏猛地一把拉过顾林书的肩膀抵着他的额头,想要说什么,摇摇晃晃半天没有说出口,咕咚一声倒在了李昱枫身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仲阮来到后院,看着喝得东倒西歪的三个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顾十苦着脸,把三人一个一个背进?房间?安顿。段文珏随意地扔在床榻上,李昱枫随手替他拉了个薄被搭在身上,轮到顾林书的时候,他仔细地替他脱了鞋放正睡姿,又将被子仔细盖好,这才轻轻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山里和外间?不同,虽然已经是春末,夜里依然寒凉。
段文珏睡到半夜,越来越冷,冻得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只听?鼾声震天,满室的酒气,他坐起身揉着一阵一阵抽痛的脑袋,过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段文珏推门?到屋外找水喝,却见?正房还亮着灯。听?见?推门?声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护卫,客气地冲段文珏拱了拱手道:“小世子你醒了,我?们三爷吩咐,若是你醒了,请你过去说说话。”
段文珏进?到房间?,同顾仲阮见?礼:“顾三伯。”
顾仲阮道:“坐。”
两人分了主次落座,段文珏惭愧道:“小侄满身酒气,让顾三伯见?笑了。”
顾仲阮道:“无妨。”他看了段文珏片刻,开?口道,“还未多谢小世子出手相救我?儿与我?家侄儿。”
段文珏道:“五弟也是我?本家兄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顾仲阮道:“小世子,莫说本家兄弟,便是嫡亲兄弟,若是利益冲突或者立场不同,少不得都?要争斗一番甚至手足相残,小世子看重?手足情分,乃是良善之?人。”
窗外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段文珏扭头看向漆黑的窗外,只见?树影憧憧看不到黑暗的深处。带着凉气的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得桌上的油灯火焰晃了几晃。
段文珏起了身,对?顾仲阮行礼道:“侄儿在此呆的时间?已久,未免父母担心,还是赶回去的好。”
顾仲阮道:“山里夜路不好走,小世子注意安全。”
段文珏带了护卫连夜离开?,顾仲阮站在院子里目送。
“爹。”顾十听?见?响动出门?来看,看着段文珏的背影询问,“小世子怎么连夜走了?你怎么不留他?”
顾仲阮看了眼?儿子:“长乐候府同邓家定了亲。”
顾十愣愣地:“同邓家?皇贵妃娘娘的母家?门?当户对?,那好啊,小世子这亲事定的不错!”
顾仲阮气道:“那日你九哥白?在房顶同你说了那些话!你小子这脑袋长得,完全就是榆木疙瘩!”说罢拂袖而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顾十还自顾自地挠着头:“确实定得不错啊,我?哪儿说错了。邓家如?今这般富贵,小世子娶了邓家姑娘,少不得能得到皇贵妃娘娘的提携……”他一抬头,看见?顾林书不知何时起了身正在门?口站着,“九哥!”
原来段文珏同邓家订了婚,难怪他会这般失态。顾林书想了想,敲响了顾仲阮的门?。
顾仲阮看着深夜过来的侄儿:“你有何事?”
“三伯。”顾林书行礼后直入正题,“三伯,长乐候府既已被拉拢至皇贵妃一脉,范阳侯府同广宁伯府同为长乐候府的血亲,是否也支持三皇子?”
“那倒未必。”顾仲阮道,“范阳候从不参与这等事情,乃是圣上身边的纯臣。他手握重?兵,那就不是事涉立储,弄不好就是刀兵之?祸!那般老臣如?何上窜下跳保大皇子也好,支持三皇子也罢,说来说去都?是折子上打的口水仗,争的是嫡庶长幼的大义,圣上皆可冷眼?旁观,唯有范阳候圣上容不得他有所偏向。”
顾林书不解:“皆传圣上偏爱三皇子,对?大皇子十分不喜,圣上为何反而容不得范阳候有所偏向,若是范阳候举明旗帜支持三皇子,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顾仲阮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顾林书不说话。
顾林书打住话头,垂头思考。
顾十看了看亲爹,又看了看九哥,弄不清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很好。”顾仲阮道,“已是十分聪慧难得。比你身旁的那个榆木脑袋强出了不知多少倍去!只是有些事情,你还没有深入其中去摸清看清其中关窍,又阅历眼?界有限,才看不太分明。”
顾仲阮瞪了一眼?儿子,低喝道,“仔细听?着!”
“圣上如?今春秋鼎盛,大皇子业已成年。三皇子不过刚满周岁。”顾仲阮缓缓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有何意外,主少国疑,一个一岁的幼儿如?何能够主持大局?老臣们拥立大皇子,也有这等考虑在其中。更重?要的是,嫡庶尊卑是基石,岂容轻易动摇?若是这般乱了纲常,岂不是天下动荡?圣上便是再偏爱三皇子,也断然不敢去明里挑衅祖宗遗命,纲常基石!其三,范阳候若是扶持个幼儿傀儡皇帝同邓家外戚勾结,岂不是悬了一把利刃在圣上头顶?”
顾林书十分不解:“三伯,圣上既如?此偏爱皇贵妃和三皇子,你和父亲为何选了皇后娘娘一脉?这岂不是一条绝路?”
“嫡庶长幼是基石!”顾仲阮沉声强调,“这是祖宗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谁也不可违背,圣上也不行!只要娘娘一日是中宫正主,皇贵妃便是再受宠,也只是妃!三皇子再尊贵,侧嫡也只是庶子!更莫说邓家外戚借着皇贵妃受宠行的那些祸事!行事遵大义,才是正途!你可明白??”
段文珏出示了五城兵马司佥事的腰牌,进?了紧闭的城门?。长街上此时几乎已无行人,白?日里繁华的京城绝大部分陷入了梦乡,通宵宴饮的朱雀大街依然灯火璀璨,隐隐可闻丝竹之?声。
段文珏心中烦闷不愿回府,吩咐车夫将车停在天香楼门?前,自己进?去要了一个天字号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