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李家因着有旁的产业支撑,不需从田产扣钱,对待佃户还是不错的,那些佃户也比较愿意配合。你去,主要是与他们打好关系, 毕竟你是才来,其次你要弄清楚李家的田产有多少在哪里,往后我才好完全放心交给你。不过,的确是得奔波一些,你若是不愿意,那便罢了。”
“妻主如此信任,我如何会不愿意?”
扶萤微微点头:“既如此,吃罢午饭,你便启程去吧。家里田产多,且分散在各处,此行没个一两个月恐怕办不成,你务必要在收割前踩好点,与佃户打好关系。”
方兰漳眉头微皱:“可否明日一早出发?”
扶萤眉梢微扬,等着他的后话。
“我想妻主今晚能过来陪我,这般我明日一早就走,心里也就没什么牵挂的了。”
李砚禧手中的笔一顿,在账本上落下一个墨点,遮挡住方才算出来的数字。
扶萤瞥过他一眼,朝方兰漳道:“好,我下午就过去,我们继续对弈。”
“是,那我便不打搅妻主了。”方兰漳似是从李砚禧的背影中瞧出他的妒火,转身出门的瞬间嘴角立即勾起,心中痛快不少。
人出了门,扶萤才看向李砚禧,淡淡道:“重新算。”
“是。”他放下笔,将算盘的珠子拨动得噼里啪啦作响。
扶萤脸色稍沉:“你若是在这样大声,便去你自己的院子算去。”
李砚禧垂着眼,半晌才问:“妻主为何要将这样要紧的事交给他?妻主先前还说过,方家人插手太多,妻主不怕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吗?”
“田产的契书都在我手里,我有什么好怕的?种地能有什么技术?全天下不是大差不差的?他即便是有什么不轨之心,也做不了什么。”扶萤很是镇定,笔下又在书写了,“我难道要养着他吃白饭?”
不仅如此,她也不喜欢方兰漳在她跟前晃悠,他们毕竟成了亲,是合法的夫妻,她不好与人撕破脸,总还是要应付一二。
此一去,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她是能清净一阵子了。
只是,她不觉着有必要跟李砚禧解释这些。
“是。”李砚禧沉默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妒火压回去,再拨动算盘时,声音轻了许多。
扶萤吃罢饭便走了,也没有小憩,李砚禧坐在榻上,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很久,起身朝飞飞的屋子去。
飞飞醒了,正是要玩闹的时候,李砚禧抱着她,目光却恍惚地盯着院墙上摇曳的树影。
原来,在府中独自一人待着,比在庄子上独自一人还要难熬。
李扶萤就在府中,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不是因为出门不便,只是要去陪另一个人,所以将他一个人扔在了这儿,还有他们的孩子。
只有几道墙而已,他缓缓闭上眼,似乎能听到从几道墙外的院子里传来的笑声。
她说他们下了一下午的棋,她一时忘了时辰……方兰漳的棋艺应该很好吧?她一向喜欢有才华的人,如今遇到了一个能与她对弈的人,她应当很开心吧?她或许笑了,像枝头微微绽放的栀子花一般。
她会抚摸方兰漳的脸颊吗?她会躺在他的怀里吗?她会勾住他的脖颈吗?她会亲吻他吗?会……喜欢上他吗?
李砚禧缓缓睁开眼,又看向墙上的影子,看着日头渐渐西斜,将它拉得极长,看着晚霞蔓延,将它染得通红,看着月光高悬,将它照得煞白。
万籁俱寂,原来,还有更难熬的时候。
他扯了扯嘴角,拿起墙边放着的剑,对着孤寂的月光挥舞。
铁甲坐在墙头,拿着酒袋对着月光饮下一大口,漫不经心道:“你就算是在这里舞一整夜的剑,家主也不会知晓,知晓了也不会在意。”
“你为何在这儿?”他的剑没有停下。
“家主歇下了,我总不能跟进去。”
李砚禧紧咬牙关,剑势越发凌厉,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将院子里那棵刚长满叶子的槐树打得七零八落。
铁甲看着他眼下那两条泛着光的银带,终于满意了,扬长而去。
她跟着家主身旁,几乎寸步不离,家主用过什么人,她也是最清楚不过,这些年家主并没有碰过别人,今夜家主也并未与那方兰漳发生什么。她也家主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就是喜欢逗李砚禧玩儿罢了,看一个心思深沉的人掉眼泪还是挺有意思的。
天亮了,那棵槐树也被折腾得差不多了,李砚禧扔了剑,沐浴干净,抹上香膏,换了身色彩鲜艳的衣裳,坐在堂中等候。
没多久,外面有说话声,应当是方兰漳启程,又过一会儿,扶萤从院门外进来。
“我困了,要睡一会儿,你接着将昨日的账本看完。”扶萤越过他,抬步往卧房去。
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悄无声息断了,他起身跟上,低声道:“他昨夜要了几回?妻主累得这样厉害?”
扶萤眉头一皱,听出他是在争风吃醋,心中有些不耐,边往床边去边道:“我说我要睡了,你出去。”
李砚禧没动。
扶萤没听见声音,以为他识相出去了,扶着床弯身脱了鞋袜,正要往床上去,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她惊得一颤,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厉声斥:“滚出去!”
李砚禧没有说话,已在她后颈上胡乱亲吻起来。
她彻底恼了,转身一巴掌扇过去,“啪”得一声巨响,将李砚禧的头打得一歪:“大早上的,犯什么病?耳朵聋了?我让你滚出去!”
话音刚落,李砚禧突然扣住她的腰,往前一压,抽走了她的腰带。
她怔愣一瞬,连忙手打脚踢,扭头躲着他的吻怒骂:“李砚禧!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条狗……”
话没说完,她整张嘴都被堵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剩愤怒的闷哼声,没一会儿又成了难耐的轻哼声。
李砚禧这个狗奴才很会服侍人,她并未被弄得难受,反而,还有些享受。
可她仍旧生气,她讨厌被强迫。
颤抖完,浑身瘫软在褥子上,她抬手,又扇了他一耳光,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道:“疯狗病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