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李砚禧略顿片刻,又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陶裕笑着坐下,伸手相邀:“坐,李公子有话直说就行。”
“方才说了,扶萤读过些书,她不想荒废了,我也不想让她荒废了。如今孩子也大了,她刚好没什么事做,我想能不能我家出钱盖个私塾,让她做夫子,免费让周围的孩子过来读书。”
“这好啊,如今朝廷也鼓励女学,李夫人才学过人,做个女夫子还真是绰绰有余。”
“女学自然要办,但蒙学也得开。我想让扶萤给五到八岁的孩童启蒙,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若真能挑出几个有天赋有毅力的,以后送去县里读书,也当是为朝廷做了贡献。”
“这……”陶裕有些迟疑,“其实我也想在村里办私塾,可县里的村子那样多,资金人才都不够,恐生民怨,又不好厚此薄彼。如今你们又愿意出钱又愿意出人,这再好不过,我是不在意什么女夫子不女夫子的,只要学识足够,都是一样的,可村里的那些人就不一定这样想了。”
李砚禧微微点头:“我清楚这些,也知晓她若想当夫子,得比普通夫子做的好得多才有机会。所以,我想,能不能先劳烦县令派人将她的诗集画作拿去给诗社等人品评一番,若能有些水花,便证明她能胜任,往后真想让她做夫子,也算有个筹码。”
陶裕垂眸,似在思索。
“不过,这都是我作为一个丈夫的想法,也不知是否切合实际,若有为难之处,还请县令直言,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实行起来有些难。这样吧,我先试试,若是能行自然是好,若是不能行,再想想其它的法子。”
“好,那就有劳县令了。”李砚禧起身。
陶裕也起身:“这也不费什么功夫,难只难在不知李夫人的诗作能不能入了那些人的法眼。其实若是能成,此事真是一件益事,你们往后能在村里站稳脚跟,我呢,也能通过你们更好地传达一些政令下去。现在村里有威望的多是在此盘踞多年的宗族,与他们打交道还是有些麻烦的。”
“县令多有照顾我和夫人,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说就是,我们也定会尽力而已。”
“好、好,那李公子先去吧,往后有什么诗作叫人拿来就是,我这边有了消息也会让人去你们家的铺子说一声。”
“好,多谢。”李砚禧又道了谢,转身离开。
外面粮食已清点完毕,衙役见他出来,又笑着招呼:“聊完了啊?”
“问了几句水车的事儿。”李砚禧随意糊弄过去,“辛苦你们继续忙着了,我们先走了。”
“行、行,你们慢走。”
李砚禧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家丁走了。
这会儿已到午时,他看了眼天,往铺子去了,打算下午看过新铺子后,买些东西再回去。出来一趟,总得给扶萤和孩子带些什么回去。
他对县城已算了解,下午看了一圈,将定金先付了,便匆匆回去。
早上艳阳高照,这会儿却乌云密布,闷热得厉害,一场暴雨似乎随时会来袭。
车夫不敢逗留,猛甩马鞭,急急往前奔。
忽然,一阵雷鸣声中,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
“停!停!”李砚禧高声呵止。
车夫茫然勒了缰绳,马匹骤然止住,整个车厢狠狠一晃:“怎么了?”
“你听见孩子哭了马?”李砚禧皱着眉头问。
“没啊。”车夫刚回答完,一阵婴儿啼哭声又传来,他赶忙改了口,“还真有孩子哭,也没瞧见人啊,这都快下雨了,谁将孩子仍在这儿了?还是撞鬼了?”
李砚禧没有回答,皱着眉头跳下车,循着哭声走去,瞧见了小河中漂浮着的木盆。
他挽了挽袖子,往水中走了走,将木盆拉了过来,里面正躺着一个啼哭的婴儿。
“谁把孩子扔这儿了?”车夫好奇张望。
“不知道。”李砚禧回一句,抱起湿漉漉的襁褓,将木盆推回河里,回到了马车上,“回去吧。”
大雨骤然落下,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扶萤抱着飞飞焦急地走来走去。
好一会儿,大门轻响,她将孩子递给丫鬟,顺着走廊快步朝外跑去:“下大雨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回来时天还晴着呢。”
“还好,头发没淋湿着多少。”扶萤拿着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雨水,一低头才发觉他腿上全湿了,衣裳黏在身上,“你掉泥坑里了?”
“没,我捡了个孩子回来。”他将怀里的孩子往前抱了抱,掀开他脸上遮盖着的被角。
“啊?”
“在河里捡到的,大概是有人缴不上税,想将孩子溺死。”
扶萤愣了一下,赶紧迎着他往里走:“快去洗个热水澡换个衣裳,也给这孩子洗个澡。”
“我寻见他时,盆里都灌上水了,里面的被子全湿了,我干脆将自己的外衣脱了给他裹上了,也不知会不会着凉。”
“叫人去找大夫,你们先去洗洗。”扶萤留在后面,跟人吩咐了一声,又快步追上。
李砚禧去耳房洗了,丫鬟们抱着那个捡来的孩子在外面洗,扶萤抱着飞飞在一旁看着。
“他身上有没有伤痕?耳朵眼睛都是好的吗?”
“没察觉有什么问题,您看,您说话他会朝您看呢。”
“行,你们多注意些,他刚泡了冷水,不能再受寒了。”扶萤抱着飞飞去了书房里,将她朝后张望的脑袋转回来,“男孩子洗澡,女孩子不能看,乖乖的,去玩你的豆子。”
飞飞眨眨眼,不知听懂了没有,举起豆子沙袋又折磨起来。
许久,她又将干净的豆子沙袋弄得满是口水了,李砚禧洗完了,那个捡来的孩子也洗好了,扶萤抱着飞飞回到卧房。
捡来的小孩占了飞飞的小床,飞飞像是不愿意,一直伸手扒拉小床床沿,扶萤没办法,只能抱着她坐在小床边,看着李砚禧换衣裳。
“今日去如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