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那猎户只觉得上方的目光犹如刀子般,刮得他每层皮肉都生疼。

“是你,见财起意,夺物杀人?”宋毅拿起墙上悬挂的长刀,指腹抚着上面纹理,慢慢说道。

咬字极慢,语气平缓。

可听在人耳中,字字生怖。

那猎户吓得面无人色,明知此刻再不解释怕要血溅当场,可在恐怖威压下他是手抖腿抖,嘴唇更是哆嗦的厉害,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福禄只能硬着头皮替他说道:“大人,不是这猎户所为,他是上山打猎时无意间拾取的鱼符。”

宋毅转而将目光盯向福禄。

福禄将头垂的更低:“是在……乱坟岗捡到的。”

宋毅猛力握住刀柄,周身肌肉绷紧的犹如蓄势待发的凶兽。

福禄微抖着手从袖中掏出了一盒子,双手呈了上去。

“这是奴才去那乱坟岗时捡到的。”

宋毅接过。顿了好一会,方深喘口气,打开了盖子。

里面盛放的是一方衣服料子。

质地柔软光滑的绸缎料子。

宋毅只一眼便知是产自苏州府城。

他看了好一会,又抬手将盖子重重阖上。

盖子阖死的声音,沉闷,又沉重。

议事厅的一干人都屏住了呼吸,噤若寒蝉。

因为同去凉州的他们都知道,那方料子上不仅染了灰,也染了血……

度过了桃红柳绿的夏日,走过丹桂飘香的秋日,继而迎来了朔风凛冽的寒冬。不知不觉,苏倾在这江夏城已度过大半年的光景了。

江夏城其他季节都好说,唯独这冬日,那种潮湿的冷与寒简直能透人骨子里。尤其是室内愈发的阴寒,与其躲在室内躲避风寒,倒不如在室外跑跑跳跳来的痛快。好歹外头还有那日头高高照着,便是温度低些,可聊胜于无。

苏倾忍了几日终于受不住了,狠狠心花了大价钱请了些泥瓦匠,过来给她南面厢房设了土炕。

好在江夏城里有不少从北地来的客商,有些身家的大都在这里购置了宅子,怕也是过不得这里的冬,不少人也是搬照北地土炕的样式依葫芦画瓢的设了炕。正因为有市场,所以泥瓦匠里也有学会了这门手艺的,这也是苏倾极为庆幸的,否则岂不是要她自个瞎捣鼓去。

有了土炕,苏倾不拉活的时候就赶着牛车到后山去拉柴火去,然后每日里将土炕烧的又暖又热,铺上被褥往暖炕上一趟,那暖意融融的感觉简直令人舒服的喟叹,恨不得一日都不起身下地方好。

旬休日的时候,苏倾照旧是去拉活,顺便也会从市肆里买上接下来十日光景左右的家用品,这样的话,其他日子便就不用再出门了。

这日白天下了场小雪,夜里便有些冷了。

苏倾将暖炕烧的极热乎,烫了脚刚擦干要上炕的间隙,突的听闻门外猛地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第87章 京中事

苏倾披了厚棉袄子出来,手里的短剑暗暗攥紧,并未开门,只站在院中对着大门方向谨慎的问道:“哪位?”

“大师,我是明宇,南麓书院的学生,就是坐你车常被甩下车的那个,您还记得吗?”

门外的少年焦急的说着,苏倾也听出来了他的声音,确是那叫明宇的学子,正犹疑着他这么晚来她这作何,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

“无我大师,在下乃书院的夫子,深夜打搅实乃冒昧,可情况紧急实在是迫不得已……”

那自称夫子的人正说着,恰在此时旁人好似有人惊呼了声“不好了”“晕过去”,那夫子便更急了:“大师,我的学生突发重病,实在是等不得了。望大师大发慈悲,赶车拉上我们去城里跑上一回,否则若再耽搁下去,只怕我这学生性命堪忧啊。”

苏倾便几步过去拉开了门栓打开了两扇门,借着月光的银辉迅速打量一眼来人。门外共站着四人,其中三人是书院的学生,苏倾以往也都见过,除了那明宇的少年郎外,还有一个常与他一同搭车的少年郎,此刻他们二人正扶着另外一个学生。瞧着那学生的确情形不大好,紧闭着双眼昏昏沉沉似不省人事的模样。

另外一人便是刚才出声的夫子了。四十多岁左右年纪,长须飘飘有些儒雅气质,此刻满脸焦急,见苏倾出来不由上前一步深深作揖。

“深夜打搅大师实在唐突,可学生的病情等不得,偏书院的马车前些日子又被其他夫子因其他事给征用了去……唉,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来叨扰大师。”

苏倾并未即刻应下,只是先看了眼那不省人事的学生,然后又略有忧虑的看了眼通往城内的那被残雪覆盖的夜路。

冰天雪地的赶夜路,便是多年赶车的老手怕也要顾忌三分。

似乎看出苏倾的犹豫,那夫子急了:“大师,救人如救火啊!还请您救救这学生吧。若您愿意走上这趟,我们愿出五倍,甚至十倍的车钱。”

那叫明宇的少年也急急在旁说劝:“是啊大师,您就救救子期吧。”

苏倾略一思忖,道:“罢了,你们让让,我赶车出来。不过夜黑路滑,我得赶慢些,你们断不可催促。”

门外人顿时心生惊喜。夫子激动的忙连道几声好,同时一叠声的赶紧让其他学子扶着那少年到一侧。

苏倾未像走向牛棚,而是先快步至里屋翻了条厚毛毯出来,吹灭了屋里的烛灯后,这方匆匆出来往牛棚方向而去。

赶了牛车出来,待夫子及几个学生都上了车,苏倾将手里的厚毛毯递了过去,示意给那病重的少年盖上。

夫子感激谢过。

济世堂的大夫颇有医德,便是半夜被人喊醒也没有恼怒,反倒匆匆披了件衣裳就赶紧去堂上诊病。

一番望问切问后,下了定论,这染了风寒了。

开了药方抓了药,大夫当即令他堂里的学徒下去赶紧煎了,煎好后让夫子他们给那病重少年灌下。

“他这病症到底拖了有些久了,现今便是有些凶险。”大夫试了试他的体温,见少年浑身滚烫,此刻烧的人事不省隐约开始呓语起来,不由皱眉道:“刚灌了药,若他过了今夜体温能降下来,那便无碍了。若是降不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夫子脸上有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