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说来就是梁父年轻的时候,有过风流债;后来梁诗韵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对方找上门,说给他生了个儿子。

九十年代,亲子鉴定还不普及。梁诗韵的奶奶又一直想要儿子;于是,一场闹剧就这么开场了。

据梁诗韵讲,其实那根本不是梁力达的儿子。

对方不过是想讹钱,但方沅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他们的矛盾从那时候起就种下了。”

“诗韵奶奶里一直想要男孩,可方沅又在体制内,根本不可能生二胎,可那时我生意刚起步,很多时候都需要应酬。两方面因素加在一起,那之后,你方老师总疑心我在外面乱来”

“虽然我敢以诗韵的幸福起誓,结婚后我一直洁身自好;但信任一旦出现裂痕,有些事就不一样了。我和她妈妈终究还是离婚了;在诗韵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妈妈提的”梁父看着楚夏,脸上的神情变得苦涩,“终究是我年轻时犯了错,是我对不起方沅,也对不起诗韵。”

“诗韵那时候还小,不太理解大人的世界,不知道我和她妈妈为什么分开,但自从那之后就变得格外要强学习一定要考第一,什么比赛都参加,可能因为她拿奖时,我和她妈妈都想着要帮她庆祝,总是装出喜庆开心的样子,她于是以为她只要争气,我们之前的关系总会缓和,总有复合的一天。直到后来方沅经家里人介绍认识了诗韵现在的继父,而我也在之后没多久,因为没顶住来自她奶奶这边的压力,再婚了”

“那之后,诗韵就开始渐渐变了沉默,她仍旧努力地事事争第一,但已经不会主动和我们提她的成绩,让我们帮她庆祝了,更不会和我们分享她的心事。”

“当初离婚的时候,诗韵虽然还不懂事,但隐约也知道是我的过错,所以选择了跟着她妈妈,后来她母亲要再婚,她主动找我,问以后能不能跟着我也许是因为诗韵的变卦,也许是因为她母亲后来有了诗雅,又或许是因为诗韵渐渐长大,没有一味指责我,反而开始帮我说话,总之,她和他母亲的关系后来变得不太好。”

“诗韵的继母,你也看到了,很和气的一个人,对梁诗韵也算尽职,但她始终不是诗韵的亲生母亲,你不能指望她完全视诗韵如己出,这其中差别,在小意出世后更为明显我虽然一直想弥补,但那几年工作忙,加上小意又是个不省心的,总让我头疼,分给诗韵的关心自然也就少了。”

“我是个失败的父亲。”梁力达总结。

楚夏本不该应合,但听完整个完整的故事,忽然就理解了梁诗韵那些冷漠和倔强,竟不想开口说违心的话。

“大学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你了。”梁力达又道。

这忽然的话锋一转让楚夏有些错愕:“诗韵跟你提过我?”

“没有。”梁力达,“诗韵虽然没有跟我提,但我看得出来。一个人开心的时候;眼睛里的神采是不会骗人的。你知道吗?她和你在一起后,整个人开朗了很多。我有时候都觉得,小时候那个诗韵可能就要回来了但后来有一天,我记不清是哪一天了,那孩子忽然又变得沉默了,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变了。”

梁力达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那一天。

“虽然她什么都不肯说,我也是过来人,我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你们分手了?你提的对吧?”

楚夏低头饮茶,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那个时候,她其实知道梁诗韵是需要他的;可是她那么独立,坚强,于是他忍不住想,她只要挺过一段时间就好,对她和他都好。

直到后来从程翘口中得知梁诗韵那段时间地经历,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是我的错。”许久后,他才开口。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梁父摇头,“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分清对错。我相信的诗韵,她既然决定重新和你开始,那我也相信她的选择,相信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做父母的没有给她树立过好榜样,在处理亲密关系上,她可能不像其他女孩子她可能不太会撒娇,也不会表现出过度的依赖,她可能会显得有点没心没肺,但她你要相信,她的感情远比她表现出来得深,她远比你以为的更乎你,紧张你的。我希望你对她多包容一点。”

这一点上,两父女很像既然决定原谅,就不会再追究曾经的那些孰是孰非、细枝末节。

可这更突显了他曾经的混账。

不知道是不是茶的热情熏上来了,楚夏一时间竟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只能转过头去,笨拙地掩饰眼中的水光;许久后,才郑重地开口道: ? “我明白,我会的。”

分手

见完家长回来,楚夏对梁诗韵越发得好。

工作室还没正式开张,楚夏虽忙,但大多时候都在家里办公,于是工作间隙的休息时间便研究起了厨艺。

主要是炖汤。

因为梁诗韵的三餐大多时候在是在外面解决的,晚上回来也就能喝点汤。

鱼胶乌鸡、雪梨燕窝、萝卜带鱼……大都是些滋阴补气的汤。从前,梁诗韵从来没想过,有天楚夏会为她“洗手作汤羹”但他确实做了。

梁诗韵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这种回家后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觉。

现在的楚夏,简直可以用模范男友来形容,除了主动下厨,日常各种体贴与小惊喜,去哪都报备,她每一条朋友圈,他都锲而不舍地点赞,颇有点争做第一的风范;每天睡觉前,都坚持和她聊一会儿天,即便她出差,他也会等她忙完后打给她,她要累了,他就一个人说,聊工作,聊时事,聊一些家长里短,直到将她哄睡

其实楚夏并不是那种腻歪的人。

梁诗韵明显感到了一种带着补偿性质的讨好,这让她对于接下来的事有些不知如何启齿。

最后还是楚夏先开口了。

“是公司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吗?”他察觉梁诗韵的不对也有好一阵了,忍不住问。

“公司可能要转让了。”梁诗韵沉声。

“这……”楚夏没想竟是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当即皱眉,“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是经营问题”他想了想又补充。

“不是。”梁诗韵打断他,“也不是经营不下去了,只是我爸的病又复发了。”

“什么时候的事?!”楚夏诧异道,紧张地看着梁诗韵,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想到分担一点她的烦忧。

梁诗韵整个人倒是很平静,似乎已经消化了这样的事实,只微微叹了口气:“上次他见你时,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不过他瞒着没说,前几天被我弟意外捅出来了。”

“……”楚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梁力达的病,他之前听梁诗韵说过,是脑胶质瘤,前几年做过切除手术,没想又复发了。

梁诗韵继续道:“这几年公司在我的管理下,经营一直不算顺利,很多事,最后还是要交给我爸去做决定。公司虽没到经营不下去那份上,但盈利确实大不如前,我一直勉力撑着,是想等到以后小意接手,可你也看到了,他还太小,性子也太急了,要挑起重担,不知还要成长多久。”

“转让公司是我爸提的,可能是看我这几年太累,也可能发现了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不管怎样,我想,或许结束经营也是好事,至少这样他可以安心地接受治疗、好好休养。”梁诗韵解释道。

“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楚夏表态。